“与我无关——你要不要问问这位林先生,是不是这样?”
他摘下墨镜折起来塞进口袋,环视周围一圈。被他锋锐的视线扫过之处,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缩了,纷纷若无其事地转开脸假装很忙。
也可能是因为松田阵平实在太出名——在所有需要鼓舞粉丝热情的警视厅宣传物料里,都有他如同人形自走西装广告一般的身影出现。跟这位明星警官对视的话,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警察手册砸脸。
——这家伙上班时间不好好办案,跑来这里是要找茬吗!
这样的想法,如有实质般地在罪恶酒吧内的空气中流窜着。
但松田阵平的群体震慑效果来到吧台这里就失效了。苏格兰皱了皱眉,仍然保持着客客气气的语调:“林先生有事在身,闲聊一类的打扰,请另约时间吧。”
林庭语:……
松田阵平显然被气笑了:“打扰?不至于吧。我和林在一起的时候,你出现才算是打扰。让开。”
他转而对吧台后的安室透说:“交易取消,我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钱照旧给你,人我带走了。”
安室透也露出了不妙的表情。他眼看松田阵平真的绕过苏格兰上手去推轮椅,不得不出声阻拦:“等等,这位林先生你恐怕不能带——”
“你要带走谁?”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林庭语背后不远处的电梯口响起。
林庭语:………………
安室先生,你下次提供情报的时候请务必强调重点——比如在说“中午有人要在这里谈生意”的时候,就不能指出,来谈生意的是琴酒吗?
但他还没来得及力挽狂澜,松田阵平已经把仇恨拉满了。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如同一座阴影般迅速逼近的琴酒,单手插进口袋,往侧边点了点头:“我要带走他,有什么意见?”
琴酒的声音像是雪原厉风一样冰寒刺骨:“你问我有什么意见?”
已经有人见势不妙,悄悄起身逃跑了。
在厉风打击中心的松田阵平倒是不为所动:“你能有什么意见。外头对他传成什么样了你也不管,现在我来管——跟我走。”
他最后三个字是低头对林庭语说的。没有了墨镜的阻隔,那凝视的目光认真又明亮,像太阳一样灼烫,几乎不敢长久直视。
林庭语恍惚了一下。
但即使不去看,也躲不过对方掷地有声的字句。就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毫无修饰的邀请,坚定,干脆,仿佛知道自己伸出手就不会落空。
林庭语很清楚现在的最优解是劝走松田,安抚琴酒,先把场面控制起来,日后再私下约见解释。至于同时目睹了这场纠纷的苏格兰和波本,也可以另做安排。
然而在这时,他望着面前松田阵平伸出来的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幽暗的地道中,向他伸出来的另一双同样的手——承诺会接住他的那双手。
如果他注定会被黑暗吞没……
是不是,或许在被阴影彻底覆盖前,还有另一种可能?
琴酒从天亮就开始震荡下行的心情,此刻已经坏到了谷底。
他早就知道卡登席德的事情,他亲眼所见卡登席德受命去猎捕杜凌酒,事后也听说对方败走而归。这场邂逅的过程,杜凌酒并没有隐瞒过——总共前后都没有几天,根本来不及发生什么。
如果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为什么现在杜凌酒会犹豫?
其实这犹豫没有很明显。杜凌酒只是像平常时遇到难缠的对象一样微微垂下眼,一言不发,不接受,也不拒绝。但是在这样的冲突里,跟他一条船的杜凌酒理应首先维护他的颜面,把卡登席德赶走。
然而杜凌酒没有这么做。
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是在报复他先前没有明确给出承诺的事吗?但大石昌幸都已经死了,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该消气了吧。
除非——
那个猎捕任务其实没有失败,只是卡登席德自己不想成功。
琴酒感到牙痒。他重重踏上前一步,垂在身侧的衣袖里已经滑出了惯用的枪。食指惯性地搭在扳机上,紧接着就要扣下——而松田阵平插在口袋里的手臂也倏然绷紧——
“你是要逮捕我吗?警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