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
他笑得肚子疼,在草地上满地打滚。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的秘密还挺多嘛。
曜川灵不知道太宰治的异能力,戳了戳他脑门。
“笑什么?”
她问。
她寻思着自己应该没把他脑子打坏呀。
完蛋啦,他不会赖上她吧?
“你得赔我了。”
游离世外的孤独的人其实比平常人更能观察和把握人心,别提这个人本来就对人心充满了兴趣。
太宰治能精准地把握这个度,半是撒娇半是抱怨:“你打人好疼的。”
他低垂着眼,仿佛受了莫大苦楚委屈。
曜川灵小小愧疚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太宰治自己作的,便理直气壮起来。
“谁让你监听我的,怎么能怪我?”
——不要心疼太宰这家伙,会容易被他诓骗的。
以上来自兰波的忠告。
兰波在港口mafia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虽与太宰治交识甚浅,但总能从风言风语中听到关于他的言论。
正在店里打工的兰波无端地忧心。
仅见过几次面,他就觉得太宰治此人深不可测,该说不愧是森先生教出来的徒弟吗?
“走嘛,我们去喝甜水。”
深不可测的黑心徒弟眨着眼睛,兴致盎然。
他的音调在甜水一词上扬,光听上去就是甜滋滋的。
“好。”
听到甜水,曜川灵嘴比脑子快,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啊哦。
被拉到酒吧,太宰治轻车熟路地给她点了一杯苹果酒。
曜川灵捧着玻璃杯轻轻晃了晃。
液面浮起的薄荷叶随波而动,圆球状冰块显露出它的冰山一角。
苹果的清甜微微发酵,朦朦胧胧散着辛香。
在儿时记忆里,她在安倍晴明身上闻到过这种辛香,狡猾的老师总是背着她偷偷喝。
她记得她趁老师不在,悄悄把他藏在树底下的那坛挖出来喝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精灵边喝边想,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有点瞌睡了。
不过太宰治没骗她,甜甜的怪好喝的。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曜川灵坚持把杯底的余液喝完了。
“灵小姐?”
与之相反,太宰治刚端上酒杯,就看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
他施施然站在她面前,一滴酒都没沾,正清醒得狠。
那双枯木般的鸢眸注视了她很久。
曜川灵醉酒不上脸,看上去无碍的样子。听见他在喊她,她睫毛微动,努力睁开眼看着他。
那是与平常不同的眼神,如羊羔孺慕般,全世界她只看到他一个人。
枯木逢春。
就像是潘多拉被引诱打开魔盒,太宰治不由自主地靠近,直到这双眼睛里只容得下他的脸。
轻轻地,他在她耳边低语。
苹果酒的清香包裹住了两个人。
“是泥潭中挣扎的小黑猫、被剥了壳的螃蟹。”
酒杯落地,她改而捧着他的脸,温柔认真。
苹果酒确实醉人,就连他也醉了头脑。
抛下她离开后,太宰治懊恼地想。
不然他也不会问这么愚蠢无用的问题了。
他的心底有些烦躁。
一开始,他是打算问出她的秘密的,话到嘴边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靠在酒吧门口的墙上吹冷风,太宰治看着“Lupin”灯牌的人像,心里的那潭黑泥咕咚咕咚地翻涌冒泡。
真的无关紧要吗?
有个声音在问他。
看到他在,mafia的人大多神色匆匆撤离了,只余下零零散散的人小酌。
明明是酒吧,却安静太过。
“今天不宜出门。”
太宰治返回去,见她仍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眼睑微阖,好似上课打瞌睡的乖学生。
细看又有些不同。
平常太宰治肯定能发现,可惜现在的他心里不安宁,这些细枝末节难以被他察觉。
“小麻烦精。”
他没注意到,反而伸手帮她把眼睛闭上了。
藏在眼皮下,变成浅红的竖瞳,才是安倍晴明不给她喝酒的原因。
好在苹果酒的度数低,没当年那坛桃花酒醇厚,所以精灵才乖乖呆呆地坐在那里。
太宰治横抱起她,掂量了两下,发现她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轻许多。
明明那么能吃,居然一点不长肉吗?
“广津老先生,我先走一步了。”
安然坐在角落里旁观着他们,即使被点名,广津柳浪依然从容不迫地遥遥向他敬酒。
到底年长,又是旁观者,他在某些事上看得比太宰治要清楚得多。
“太宰治,你完蛋了啊。”
待他走后,广津柳浪把酒杯置在桌子上,替他收了尾。
临走之前被摆了一道,活该那小子遭此一劫。
太宰治才不管广津柳浪怎么想,他正抱着醉鬼慢慢悠悠地回住宿的地方。
在没有路灯照亮的地方,月亮的光辉照耀着前行的路。
原来她的头发不是太阳的颜色,而是明月的颜色。
“果然还是更喜欢月亮。”
他抬头欣赏月色。
太阳光太过刺眼,月光则不一样,不强不盛、不弱不虚,对他而言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