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世界所有的本源碎片都已经集齐,很快她就得前往新世界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那只手并未撤开,太宰治得寸进尺地勾起她的小指。
这与江户川乱步商量的不同。
他们两个本是打算将东西藏起来的,最好谁也找不到。
所以费奥多尔说他们是同类。
占有、阴暗、狡诈。
太宰治说他们才不是同类。
因为他想到曜川灵三个字,那些晦涩心思都如乌云消散。
精灵很会爱人,连带着身边顽劣冷漠的野犬也沾染了爱人的能力。
“大概是跟中也参加完晚宴后吧。”
她想了想,定在七天后动身。
即使舍不得这个世界的朋友们,她也不得不离开了。
安倍晴明教她理智冷静,她可以为感情停留,但绝不会被感情绊住。
“小蛞蝓真是好运气啊。”闻言,太宰治酸溜溜地说,“居然霸占了最后一天。”
十五岁的太宰真的会不择手段留下她,而二十二岁的太宰只希望他的小月亮开心。
她是自由的鸟,当越过重重高山。
她是原野的花,应肆意野蛮生长。
她是无影的风,随意漂泊不停留。
无拘无束,万事由己。
“现在我还要为使用能力的蛞蝓小子善后,太糟糕了。”
从少年时起,太宰治提到中原中也就没好语气,不是埋怨就是不平。
他们两个互看不顺眼,这么多年曜川灵都习惯了。
她弯了唇,目光柔和:“太宰,你是个温柔的人啊。大英雄。”
“才不……”
他张嘴下意识反驳。
但是曜曜夸他哎。
“哼。”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曜曜说是就是吧。
“我把你送到中也那,然后去找乱步。”
曜川灵点了点他的额头,一朵像魔毯一样的云出现在他脚下,呲溜一下带着他飞上天。
别以为她不知道,太宰治跟江户川乱步之前绝对打了坏主意。
“怎么啦,我亲爱的乱步酱不想见到我吗?那我可要伤心了。”
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曜川灵从窗户进了房间。
见到她来,江户川乱步抱着薯片背过身。
他嘴硬道:“我可不敢。”
深夜醒来,他懒于打理自己的头发,也没带贝雷帽,蓬蓬的乱糟糟一团像小羊毛,浑身上下就写着四个字:快来哄我。
“好啦好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山不就我,我就来山。
曜川灵噔噔噔跑过去,一手拽着他的袖子,一手抵住他的脸不让他偏过头。
虽然江户川乱步说她是笨蛋,但那也只是与他这个超级聪明蛋相比。
他分明早就知道太宰治会把东西交给她。
“我就是想多留你一段时间。”
江户川乱步鼓起腮帮子,别扭开口。
他知道的,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
可是、可是。
她才回来几个月啊?
甚至这几个月横滨事件频发,他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你总是偏心太宰。”
他拍棺定论。
名侦探大人一条一条数落她的“罪行”。
比如太宰的卧室离她的最近、给太宰发生活费、帮太宰缠绷带,那个家伙又不是没有手。
“乱步,让你感到难受我很抱歉。”曜川灵轻轻梳理着他乱成一团的头发,看似打结的头发一梳就通,“可是有些你有的东西,太宰也没有。你不能冤枉我。”
比如甜品店最新款的蛋糕都是他们一起去吃的、迷路的名侦探也总是她接回家的。
娃娃脸侦探跟蓝波一样,是个幼稚鬼。
她知道他根本没生多大气,就是嘴上说说虚张声势罢了。
“你忘记啦?你出差的时候我每天都有给你发消息哦。”
她又道:“乱步是我重要的、喜欢的……”
精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人捂住了嘴巴。她不解地眨了眨眼。
“就别说这些好话哄我开心了。”
江户川乱步眯着的眼缓缓睁大,不加掩饰地、直勾勾与她对视。
像是无害的猫科动物撕破伪装,才发现是一只凌人的黑豹。
武装侦探社的这位名侦探既非战斗系异能力,武力值也平平,但在横滨没有人会小觑他。
“如果你有了恋心,第一个考虑我吧。”
太宰那个家伙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个胆小鬼。他不敢说出口的话,江户川乱步敢。
第一个在所有关系里都是最特殊的存在。
“恋心?”
曜川灵再次不解地眨眼。
人类将各种情感分别开来,并给它们作了定义。
亲情、友情、爱情。
前两种她都明白,而不分明的爱情,便如雾里看花,形容模糊。
乱步是我重要的、喜欢的——朋友。
哪怕她没说出口,名侦探也猜得到她给的定义是这个。
他不满于此,便不想听见这个词。
“以后你会懂的。”
江户川乱步没有解释,拍了拍她的脑袋。
“织田作之助是你的锚点吧?你一定要回来哦,名侦探会等着你的。”
物理意义上,织田作之助是与她联系最紧密、最合适的人选。
这也是计划之内。
她信誓旦旦地一口答应:“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玩的。”
这样异样灼热的眼神,曜川灵曾见中原中也眼底不经意流露过,她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好奇。
她自己对着镜子模仿,却始终不得其韵。
像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喜欢,要更温柔、更低醇、更浓烈,也更晦涩难懂。
到底是什么呢?
“好厉害啊,乱步。”
不愧是世界第一名侦探,轻易就能做到她做不出来的事。
哪怕是名侦探也有无语凝噎的时候。
“笨蛋!”
她平常的聪明劲要能用在这上面半点,他何愁这根木头不开窍。
超级无敌大木头呆子。
不过离别在即,他倒是希望她能晚一点开窍了。
等回来也不迟。
江户川乱步暗暗想着。
“诶?好吧,我笨。”
精灵想了想,非常自然地承认自己是个笨蛋。
她确实有欠缺的地方,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仅限这一点和扎头发上。”
在其他方面她还是很聪明的。
这么多年,她依然只能掌握最简单的单马尾,还是过了段时间会变得松松垮垮的那种。
她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江户川乱步按着她坐下,用手梳理她的头发。
曜川灵的头发摸上去像初生幼鸟的绒毛,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边聊着天,直到两个人都困得闭上了眼睛。
睡意朦胧间,她恍惚感受到青年低下的脑袋落在她的肩上。
于是本着让他好好睡觉的想法,她打起精神抱他上床、盖好被子,最后仗着他睡着了,肆无忌惮地捏了捏他的脸。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