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这时候却顾不上回话,她的视线定在最高大的那棵松树上。
即使是常青树,在冬季的状态,也和其他季节有所差别。
具体表现出来,就是松针的颜色会更暗淡,没有其他季节鲜亮。同时也会出现松针发黄掉落的现象。
可是这棵大松树并不这样。
它的状态有些好过头了,就像是被什么“补”过,绿得浓郁,姿态挺拔。
郁青第一时间想到答案。
是「生长」。
小叶犬跟着密林猎犬从小种树,它们对生长这一招再熟悉不过。
为了让自己能更好的躲藏,它肯定想要这棵松树的枝叶更茂盛些,好遮挡住它的身形。
所以它对松树使用了「生长」。
可是球水母却说它不在这附近。
是换地方躲了?还是……
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郁青压住心中不安,慢慢走上前,观察雪地……没有小叶犬离开的脚印。
雪面上却有被枝条扫过的划痕,不仔细看就会忽略过去。
郁青看着看着,突然伸手拂开了表层松软的雪粒。
一点一点往下,在贴近泥土的地方,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里的雪没有上层松散,反而结构偏向紧密,有些还结成了块。
郁青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个大小,这个形状,像是成年男子的鞋印。
她顺着鞋印指向的方向走,又在五米外发现了另一处划痕密集的雪地。
按照同样的方法,郁青蹲下身,拂开一层层雪,看见了那些没被掩盖完全的、密集的脚印。
真的有其他人类进山了!还不止一个!
看来,大雪封山这件事,不只是影响了她的行动这么简单,更给一些人提供了“好机会”。
郁青眉眼间的厉色越发浓重。
他们以为山下治安所巡逻队不进山,就能把翠青山当成后花园?也太小看自然了。
郁青看向南方,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过一棵棵大树,扎在那些正逃离大山的外来者身上。
她看上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会暴起,撕碎敌人。
*
赤夏地区有一个词,叫“鹅毛大雪”。
是指雪下得很大,就像颂冬天鹅飘落的雪白羽毛一样。
这个词就正好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天气。
“妈的这鬼天气!咱们这儿怎么会下这么大雪?!”穿着棉袄、带着耳罩的男人踩着前一人脚印,以节省力气,但依旧很艰难地走在雪地中。
他手里拿着一根撇下来的柏树枝,将自己和同伴留下来的脚印扫去。
虽然扫得粗糙,但以现在下雪的速度,很快就能帮他掩盖住那一点点和谐。
因为他开口抱怨,一大团裹着雪的风灌进他嘴里。猝不及防之下,棉袄男被冻得直咳嗽。
走在他前面的人装备齐全,把头遮得严严实实,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你说的废话,雪不大我们怎么摸上山?雪不大你能有今天这收获?撞上治安所的条子,分分钟给你抓进去踩缝纫机。”
“我咳咳……我知道咳咳……就是抱怨一下咳咳……”越说咳得越严重了。
于是口罩男笑得更肆无忌惮了,他还嘲笑棉袄男:“来之前老大就告诉你了,带个口罩带个口罩。嘿!就是不听!你等会儿咳死了都只能怪自己。”
“你他妈的咳咳……不说风凉话会死啊?!”
“好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扭头扫了插科打诨的二人一眼。
他身形不高,穿着冲锋衣,围着围脖,带着兜帽,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那双眼睛看着平平无奇,偶尔却会闪过冷酷的光。
他肩膀上坐着一只褐上挂白、松果一样的星兽,手里提着一个长宽高都约有半米的大笼子,黑布盖在笼子上面,让人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这个兜帽男应该是三人中的主事人。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另外两人闭上嘴,脸上还都露出讪讪地、讨好地笑容。
——只不过口罩男的谄媚被他的口罩盖住了,做无用功;棉袄男的殷勤,因为他脸上几乎被冻僵,而显得十分扭曲。
兜帽大哥冷酷地回过了头,继续开路。唯独在视线扫过手里铁笼时,目光会变亮几分,里面是粘稠的恶意和贪婪。
他冷冷地催促道:“快点走,最好今天直接出山。时间久了密林猎犬会发觉。”
“那些畜生鼻子好用得很,有很多都比雪松果等级高。等雪松果天赋失效,遮掩不了我们的行踪,而我们还没回到人类城市……你们猜会发生什么?”
兜帽男难得说了长句。
另两人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打了个寒颤。
野生星兽蛮横凶残,不喜人类。
如果发现他们偷走了小星兽,肯定会追上来把他们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