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归拱手说道:“我哪敢受住这句,不算庇佑,不过是我承蒙厚爱罢了。”
白衿何说道:“小神主当真谦虚。”
宁悠归说道:“哪敢哪敢,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话音刚落。
便见白衿何倏地将他手中的茶杯向宁悠归一掷,宁悠归陡然闪到了小亭外,茶杯落到地上,“啪”得一声,便摔了个粉碎。
隐隐还有迸溅起的小碎瓷片划到了白衿何的衣角,但白衿何瞥了眼,不甚在意。
宁悠归面上笑容不变,他问道:“小蛊主何必为此。”
白衿何抬眼觑他,说道:“无事,想试试小神主究竟受没受神的庇佑罢了,免得小神主谦逊,不知自己身处福中,现在一看,小神主无碍,那大抵便是被神庇佑了。”
宁悠归轻笑了下,点点头,说道:“那小蛊主当真是个大好人,竟让我知晓了’我一直在被庇护着‘这件教人难以置信的幸事。”
而后,宁悠归扫了眼地上已破的茶杯,接着说道:“只是可惜了那翡翠茶杯,才得了幸,能够见世,便被小蛊主摔了个粉碎。”
说完,宁悠归还闭眼叹息,轻轻摇了下头,似是格外惋惜那翡翠茶杯的破碎。
白衿何心中哼笑一声,这宁悠归当真是没辜负他在书中那“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名头。
白衿何此次试探,可不是为了看宁悠归做戏的。他陡然坐下,重新拿起一个茶杯,倒茶,抿了一口。
宁悠归瞧着他那行云流水的一番动作,略挑了下眉头。
这小蛊主当真是反客为主,好生不客气。
白衿何的喉结滑动了下,咽下口中茶,他才淡淡说道:“小神主可发现什么异象。”
他可记着,宁悠归所属悲神堂,能称神名,自是有那能与神沾上些许关系的能力———预言。
来这罟山,宁悠归定然是知晓些什么的。
但宁悠归只是摇摇头,满脸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说道:“小蛊主,在观中这些年,你自然是了解我的,我没什么能耐,也不善于打架,这罟山似是暗藏杀机、危险重重,我哪有那勇气去一探究竟呢,我这般废柴啊,也就只能在这里饮饮茶、保全自身,若要真说什么异象啊,便是小蛊主你了,好端端的,小蛊主却摔碎了我的茶杯,虽说小蛊主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难免伤感啊。”
顿了顿,宁悠归接着试探般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着,难不成小蛊主看见什么骇人之物,才让你说出这番话来?”
白衿何琢磨着宁悠归这话,全然就是要和他打太极、混淆视听的架势。
白衿何本想激怒宁悠归,让宁悠归这人对他起了杀心,从而试探万蛊咒。现在看来,这家伙怕是只会借刀杀人,哪怕起了杀心也不会当面动手。
白衿何便歇了那心思,转而开始另一个谋略。
白衿何不知怎的,像是真遇到什么怪物而失了魂一般,他喃喃道:“小神主,我只是觉得,这罟山实在是太过诡异,方才我竟然遇见了……..”
话说到这里,白衿何如同在惊觉什么存在一般,倏地住了嘴,停下了嘴里的话。他警惕地四处扫视了一圈,见没什么异动,才接着低声说道:“小神主,我只是觉得,这罟山里以三堂之名行恶事的人啊……怕是不简单。”
宁悠归眸中闪烁,半晌,他笑了一下,佯装不懂的模样,蹙眉说道:“小蛊主,这人当然不简单,他若是个简单的人,又怎敢用三堂之名来顶替罪名,要知道,若是被抓啊,三堂的人怕是能将他折磨地抱恨终天。”
宁悠归方才注意到了,这小蛊主与那小鬼主之间分明就是有些许龃龉。但与此同时,这二人接触的机会也远比他要多。
这二人方才的打斗交流,他也隐隐有所察觉。
那么,这二人的长时间交流…….究竟在讨论些什么?可是与这异象有关。
白衿何虽垂眸饮茶,但他也知晓,宁悠归的心中怕是已经有了怀疑。而且那预言的能力肯定早就让宁悠归察觉到了罟山凶险,否则,他也不会隐身在此。
宁悠归回过神后,便见白衿何的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
白衿何说道:“…….小神主,你放心,你是受神庇佑的,自然不会出事,你且放心吧,而我…….也定然会相安无事。”
白衿何的脸色明显有些许难看。
宁悠归彻底生疑,但他心底只对白衿何的话信了三分。
白衿何……怎会如此害怕,甚至怕得连伪装都变得如此笨拙,让他一眼便能识破。
宁悠归敛眸,深吸了口气。
宁悠归闭眼感知了下周遭气息。
未探查到独属于鬼的气息。
…….良逐鹘不在这山上了?!
还是…….他已经死在这山上了。
宁悠归对自己的能力格外自信。只要良逐鹘还存在于这罟山上的真实空间内,他便不可能感知错误。
这感知结果再结合白衿何的话,让宁悠归不得不深思。
或许……他不能静待了。
宁悠归想。
白衿何却在此刻陡然起身,慌慌张张地跑远,边跑还边说道:“……小神主,请保重,毕竟同属三堂,愿你安康。”
余音萦绕在宁悠归耳旁,他彻底静不下心来了。
宁悠归到底是还处于稚嫩时期,他的预言能力有限,一年之内也便仅能使用一次。而他在出关之前才预言过,此次出关后定是不太平,三堂动荡严重,可这是他早早便预料到的结果,便未能深思,只记谨慎行事。
可如今看来,难不成造成三堂动荡的……还有罟山上那人的手笔??!
挑起一切的白衿何已经走远。
白衿何站于山顶之上,看着面前之景,抿抿唇。
只见,山顶上一切早已恢复如初。
这是…..另一重幻境,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