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岁时,路知晏和季南音情窦初开都为彼此,身边人都以为他们肯定会特别顺遂地在一起。那时候,孟斯岸特羡慕这两人的感情,被勾得心痒痒的恨不得也找个“妹妹”谈一场恋爱。
哪知十六岁那年,两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路知晏一声不吭去了法国,一待就是五六年,甚至听到这些旧友提起季南音就发火,后来甚至还和苏橙谈起了恋爱。
而季南音也性情大变,也不再和他们这些年少旧友来往。
在他觉得两人彻底没戏时,他们竟然又结婚了。
看起来是摒弃旧怨,虽然不如年少时甜蜜腻歪,也算是很平和地过了一段日子,平和到他和朋友们闲来无事,私下打赌他们生孩子到底是男是女时,路知晏又出人意料地搬离了两人同住的爱巢。
再后来因为季南音太忙,疏忽了爱丽丝,导致爱丽丝吃了骨头,伤了胃做了手术,路知晏直接将爱丽丝带走自己亲自照顾,之后两个人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孟斯岸叹了口气。
俗话说,在一起的人都是有缘份的。
他想,季南音和路知晏是有缘的,才能走到一起,却也差了能走到最后的“份”。
天意,强求不得。
十月底,季南音又去了一趟深城。
项目进展很顺利,预计明年春天就可以竣工,正式投入使用。
看完项目后,季南音给路崇打了个电话,说要休假几天。
“准备去哪儿?”路崇最近心情挺好的,路诚那边的事情解决了,融资也顺利,危机暂时解除,他松了口气,也有心情关心季南音。
“去港岛。”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好好休假,散散心购购物,听说那边有一场秀,你也可以去看看。”
结束这通电话后,季南音让程悦先回北城,自己去了动车站,坐上了前往水泉市的动车。
她此行,并不是去港岛。
她要回她待了十一年的渔村一趟。
前些日子,她梦到了她妈妈。梦里,妈妈一直哀伤地望着她,那眼神,让季南音流着泪醒了过来。
她想,离开十多年了,她是应该回去看看了。
在水泉市下了动车,又花半小时打车到了陈家乡,已经是傍晚时分。
好多年没回来了,以前的小渔村已经大变了样,低矮平房被高楼替代,坑洼土路也被规整平坦的马路覆盖。
因为靠海,近些年政府也在大力发展旅游行业,小渔村也在规划中,如今的小渔村虽比不得北城那种国际化的大都市,也和破败落后毫不沾边。
在夕阳里,甚至有种静谧的美。
过去的渔村已经刻在脑子里了,季南音根本无心欣赏,径直去了村里的祠堂。
陈家乡的人重旧俗,哪怕周边如何拆了建,那座祠堂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季南音进去,对着父亲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后,又在附近的香纸店买了些纸钱,去到了一处没开发的野海边燃烧。
纸钱烧完,她盯着燃着点点火星的灰堆,轻声说:“妈,我回来看你了。”
夜幕了,海风呜呜地吹过,将灰烬吹得漫天都是。
像是来自遥远处的回应。
季南音看着辽阔的黑色海面,静静地在那儿坐了很久很久。
八点,季南音坐上前往水泉城的出租车时,陈新鹏的电话打来了。
季南音不想接,对方就牛皮糖似打个不停。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季南音好多眼,季南音被看得心烦,这才接了起来。
“南音 ,你是无是回来啊。”
好久没听过闽南语了,陈新鹏口音又重,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有。”她说。
“我听香纸店的婆娘讲看到你啊。”
“看错了。”
“哦哦,那婆娘眼神一向无好。”陈新鹏殷勤地说,“你什麽时候 回来看看 ,我和你伯母拢够想你 。”
“有时间再说,我现在忙,就这样了。”
不等陈新鹏反应,季南音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陈新鹏也识趣地没再打来。
连轴奔波,季南音挺累的,晚上,就在水泉市中心找了一家酒店入住后,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入睡。
这晚,她难得没有做梦,睡得很踏实。
而远在北城的文怔成却急得焦头烂额。
晚上十一点,原本该抱着老婆美美睡觉,他却不得不爬起来,开车去路知晏的住处找他。
路知晏还没睡,在一楼画室里画画。
爱丽丝蜷在他脚边,呼呼大睡。
一人一狗都一派岁月静好,显然不知道现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看文怔成一脸灰败色,路知晏将画笔,扔进清水桶,“这么生无可恋的表情,是被嫂子赶出门了。”
“去你的,别咒我,我和我老婆好着呢。”文怔成瞪他,拿出经纪人的架势,“少爷,你又上热搜了。”
“我最近应该没什么可被拍的花边新闻吧。”
路知晏语调慵懒,毫不放在心上。上次回国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几天都见不到一个人,更别说异性。
“我这次倒是希望是花边新闻。”
文怔成不知道怎么说,在手机上直接点出热搜榜,递给路知晏,“喏,少爷,你自己瞧瞧。”
路知晏接过,快速扫了一眼,轻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