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音记得沈阿姨有个儿子,好像比她还要小两三岁。
叫什么,她不太记得了。
季南音打开了门,男孩看到她,愣了愣,然后脸就红了。
他回避着季南音的视线,将手里的果盘递给季南音。
“谢谢。”季南音接了过来。
“不谢。”他摆了摆手,转身的时候,季南音看到他连耳朵也红了。
季南音根本不在乎这些,关上了门。
晚上,季南音将房间打扫了一遍,又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手机上好几个陈邃打过来的电话。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将电话拨了回去。
“祖宗,你终于肯接电话了。”陈邃语气很不好,“我他妈还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
“没有,活得很好。”季南音推开窗,望着窗外的月亮——她觉得这里还挺好的,没有漫天的霾,一眼能看到月亮。
陈邃噎了噎,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这么轻松自在,像是没事人似的,真的不愧是季南音。
“你现在在哪儿?”
季南音也没瞒他,“水泉市。”
“你去哪儿干什么!不就是离个婚,难道北城还容不下你了,你要这么躲着。知晏也是一声不吭又跑去法国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季南音愣了愣,路知晏去法国了。
不过也好。
国外的舆论环境怎么也比国内好。
“我躲什么了,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季南音设计路知晏的事,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已经传遍了,陈邃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为什么她会做出这种事,他也没多问。
“不管怎么样,散完心就回来,北城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别人都说由奢入俭难,但季南音是个例外,她适应能力极强。从“季总”变成“季南音”对她来说毫不费劲。
她平淡地在水泉市待了一周,终于等到了陈新鹏的电话。
“南音,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啊。”陈新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季南音反胃,如果没有这件事,她宁愿一辈子都别见到那个男人,但她眯了眯眼,声音缓和地说:“明天。”
第二天一早,季南音正出门,下楼梯没两步,身后就传来关门声。
不用看季南音就知道是沈姨的儿子贾思嘉——那个见到她就脸红的男孩子。
贾思嘉在泉大读研二,假期还没过去,这段时间她一出门,他也差不多也会跟着出门。
每次见到她,他都略带羞涩地对她打招呼,说好巧啊。
季南音在商场纵横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所有的巧合,都是刻意为之。
这次也一样,贾思嘉照例说了好巧啊,然后三步并两步跟上来,“李小姐,出门啊。”
季南音点点头,“嗯。”
“这么早。”
“有点事。”
贾思嘉:“我出去买早饭,你没有吃早饭吧,要不要一起。”
平心而论贾思嘉人挺好的,这段时间,他也帮了她不少忙,但季南音对他没兴趣。
她不想再让他对自己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贾思嘉差点撞上去。
他立刻收住脚步,挠了挠脑袋,一张脸都红透了,“抱歉。”
“没事。”季南音说,“我不吃了,被我老公知道了,他会不高兴。”
贾思嘉愣住,满脸的不可置信。
季南音没再说什么,继续下楼,然后在小区门口,又搭了一辆出租,直接去了渔村。
陈新鹏昨晚就出去打牌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有王芳在家。
她又挨了打,一张脸比上次见到时还要肿胀,左眼更是肿胀得成了一条缝隙。
王芳一见到季南音就扑上去拉住季南音的手,“南音,你帮帮我,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王芳哭得涕泪横流,季南音却面无表情地拨弄开了她的手,又掸了掸被她触碰过的地方,“我上次不是想帮你来着,但是你怎么对我的?”
王芳嘴唇抖动煽合着,看起来可怜又可恶。
“南音,不怪我,你给的东西太显眼了,那个狗男人发现了,我才告诉他的,我真的不是也有意的,你知道我不说实话,他会打死我的。”
季南音似笑非笑地听着王芳的辩解。
王芳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王芳就是一个软骨头,为了讨好陈新鹏什么都可以做,自然包括毫不犹豫把她卖了。
她早就猜到了。
同时,她也利用了这一点。
王芳根本藏不住事,一旦陈新鹏从王芳嘴里知道她已经清楚了那些真相,她自然也要符合她的人设,做出相应的反应,咬他一口才行。
不然,陈新鹏对她会一直有极大的防备。
“真的,南音,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王芳哭得涕泪横流,就差给季南音跪下了。
“他绑住你了?”季南音问。
王芳愣住,嘴巴大张,看起来又蠢又可笑。
“他没有绑住你,腿长在你身上,还能走不了。”
王芳喉咙吞咽着,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陈新鹏嗤笑声从背后传来,“南音,你可别挑拨了,这个贱皮子离不开老子的。”
王芳抖了抖,根本不敢反驳。
陈新鹏走上去对着王芳后腰就是一脚,王芳被踹倒在地。
陈新鹏骂骂咧咧,“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快滚去做饭,南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王芳慢吞吞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厨房走去。
陈新鹏大喇喇地拖过一根条凳坐下,笑着掀起眼皮,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自己家,坐啊。”
季南音从善如流地坐下了,冷眼看向陈新鹏,“大伯,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想必你老婆说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陈新鹏目光阴森地盯着季南音,“南音,你上次就搞个什么玩意儿想要录音,现在是不是又套我的话来着。”
季南音笑了笑,“你放心,我没那么蠢,也知道大伯你没那么蠢,不会再录音了。”
“我就是想知道真相,我现在什么都没说没问,你只需要告诉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哪怕真的我带了什么录音设备也成不了任何证据。”
陈新鹏盯着季南音看了会儿,虽然冬天还没过去,但渔村四季如春,气候温暖,穿得都单薄,一眼可看清季南音身上的装束。
很单薄,曲线隐约可见。
他咽了咽喉咙,目光在季南音胸上留连了一圈,才咧着发黄的牙笑开了:“怎么可能,你妈妈可是我弟妹,我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那疯婆娘就是挑拨我们关系的。”
他又狠狠唾了口,“看来就是我打少了,一天到晚才会胡说八道。”
季南音并不意外。
陈新鹏那老狐狸怎么可能承认。
但是自打王芳告诉她,她妈妈是因为被陈新鹏骚扰为了保全自己,才跳海自杀的,对这件事她就没有怀疑过。
因为哪怕那时候还年幼,她依然记得陈新鹏对妈妈过分的热情,以及妈妈每次都避之不及的态度。
以前不明白,但往事再被翻出来,每一幕都是让人生理反胃的画面。
季南音微笑着看向陈新鹏,“既然大伯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我爸爸不在后,你对我们母女俩一直很照顾。”
季南音面不改色说着违心的话。
陈新鹏也不知道相没相信,一脸欣慰地说:“那就好,南音,你要知道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可不是,你可是和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我现在也离婚了,以后有什么事也只能依仗大伯你们了。”季南音微笑着回,“这儿以后,就是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