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我们什么?”
“也没有直接在梦里见到,只是梦里在想你们。”如月琉生有意哄他开心,笑容很乖:“然后醒来就看见景光了。”
也不知是不是如月琉生的错觉,诸伏景光神情有一瞬的哀伤,下落的嘴角顷刻间变成一个浅笑,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噩梦结束了,以后醒来,都能看到我们。”
如月琉生眨眨眼,应了一声:“好像听见了雨声。”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叩在窗棂。寒凉的晚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雨丝在月光下如同银线。
诸伏景光走过去把窗户掩上,正要拉窗帘的时候被如月琉生叫住了:“拉上窗帘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诸伏景光当然依他,关了灯,躺回他身侧。如月琉生把自己裹得像个蚕宝宝,月光在他的绿眼睛里流淌。两人相对安静了片刻,如月琉生小声道:“怎么不说话?”
“琉生的眼睛是遗传的爸爸还是妈妈?”
“诶?”如月琉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慢了半拍答:“是遗传的爸爸,妈妈的眼睛和景光一样是蓝色的。”
“感觉拥有蓝色眼睛的人都很温柔呢。”
诸伏景光声音带着笑意:“真的不是因为阿姨才产生的奇怪滤镜吗?”
“才不是诶,比如景光就是很温柔的人啊。”
“……”诸伏景光忽然略偏过头,错开了和他的对视。如月琉生恍然未觉,目光依然追随着他。不用再侧头看诸伏景光都能想象到那种独属于如月琉生的专注眼神。静默的片刻时间,耳畔的雨声淅淅沥沥,他找回自己的声音:“……雨好像下大了。”
“嗯。”如月琉生其实不喜欢雨天,但现下的氛围实在安宁,连绵的雨声也变成和谐的鼓点。他享受这种静谧相依的感觉,连对疼痛都宽容了不少。
景光不会再出事了吧?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值得警惕的事情发生,如月琉生想到这儿,竟然有种后知后觉的,不真实的感觉。
他有一种目标达成得过于轻而易举的飘忽感。困扰他几世的噩梦,永远无法改变的命运,竟然真的在这一次被扭转,而他要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一点身体上的疼痛。
不要再出任何意外,不要再出任何意外,等把他们都救回来,一切就好起来了。
“景光。”
“嗯?”
“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
如月琉生半晌没听见回答,从被窝里伸出手指隔着被子戳了戳他。
“刚刚才想到。”诸伏景光的手放在他手边,指尖相触,两人都没有躲开:“想和琉生一起去看樱花。”
“……这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呀。”如月琉生原本屏息凝神地等待回答,闻言一口气松懈下来:“找一天翘了琴酒的班,我们就去看樱花。”
诸伏景光笑而不语,反问道:“那琉生呢?”
如月琉生不假思索道:“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吧,反正有你们……”
“不想再去看看镰仓的海吗?”
“这个可以。”他马上改口:“不过要和你一起去才行。”
是你,不是你们。
这微妙的差异被诸伏景光捕捉,他略微停顿了片刻,自然地开口应承:“好,我们一起去。”
他本来可以再多说一些,好让如月琉生也意识到他对自己的不同,或引导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再多一点。但最终都止步于某条不敢触碰的禁忌,止步于横贯他身心的那条伤疤。
如月琉生不知诸伏景光内心在纠结什么,他为这两个美好的愿景由衷地欢欣,觉得煎熬的过往全部值得。
“那就这样说定啦。”他声音轻快:“约定的事情一定不能反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