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谢世子可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找个洞口,还不是简单的事?”
“是啊!这攻城打仗时,不是最要找敌人的弱点吗?只是这暖泉下有个洞口,还真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几名士兵们在一处杂草掩映的山洞处指指点点,谢云络已经命人做好了木筏,放了进去。
夏南鸢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以及前日,谢云络莫名的指挥众人从一处积雪深厚的山丘上,挖出了几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埋进去的木筏,她便已经隐隐有些猜到。
“七叔,所以您早就知道进这悬崖峭壁的通路其实是一处洞口,而这木筏,也是您早就命人从山外运进来藏好的吗?”
“是。”
众人有些震惊,没想到谢世子还藏了这么一手。
“早在村民们说那些闹鬼的传闻时,我便已经怀疑了。这世上,一个人能在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要么他就是突然躲起来,要么就是另一群人在说谎,然而第二种解释,显然不太可能。”
谢云络环视了四周陡峭的悬崖与峭壁,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处被山石和枯草覆盖,几乎很难以发现的洞口。
“那些村民说一些人被鬼在这峭壁处抓去,鬼又是从这峭壁里出现,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处峭壁,定然有通向深山的通路。再结合村民们说,这里犹如雾气一般的鬼瘴只在冬季,或者阴天和下雨时出现,而在阳气极盛的夏季,是几乎没有出现过得。所以,这通往深山的通路应该不仅仅是一道洞穴,还应该是一处热泉。只有热泉,才会在天气阴冷时形成温差,从而出现类似于村民口中所说,类似于雾一般的鬼瘴。”
夏南鸢瞬间明白。
“原来,您早就怀疑是热泉了!我就说嘛,在临州城时你让我住的暖阁,底下就流经着热泉,这偌大的山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些似雾的屏障?”
谢云络宠溺地笑了笑。
“你既然想到了,当时为何不说?”
“这不是事后才想到了吗?我要是当时就想到,我早就给那些村民们说了,这世上根本就没鬼,他们真正该怕的,是那些在背后装神弄鬼的人!”
夏南鸢气的冷哼,“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抓人进山干什么?肯定是干不法的勾当,不然也不至于把那些抓来的人折磨的不成人样。”
“还真是可怜。”
“我说大夫,您那菩萨心肠可真是随时随地的泛滥啊。”
听到夏南鸢给那些被抓走的人抱不平,孙秋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他们抓人进山这么久,死都死了一批又一批,外面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说闹了山贼,也没人去找那些失踪的人。由此可见,那些被抓去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南鸢不懂孙秋葵为什么非要跟她唱反调,还搞出来受害者有罪论了。
“就算被抓来的人不是好人,也不是他们能轻易被人掳去的理由。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惩治他们自有律法,而不是随时随地的动用私刑,去满足另一波上位者的利益!”
“呵,律法,私刑?”
孙秋葵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冷笑地看着她。
“自古以来,哪个上位者的话,他们不是律法?在他们眼里,他们说你有罪就有罪。梁王当初用我们山贼们来顶包,说我们在山里杀了人,让朝廷来剿匪,实际不过是他在山里清除异己,又有谁回去为我们喊冤?现在,这悬崖峭壁后的人被他们抓去了,你们就算解救了又怎样?这世道不公,早就已经烂透了,难道你也把他们解救出来,像我们一样,只能隐姓藏在谢世子的军队里,一辈子都见不到人吗?”
“住口!秋葵,能解救出来已经不错了,你还在胡说些什么?”
孙大当家开口,打断她的话。
孙秋葵随之住嘴。
孙大当家朝谢云络行礼道:
“世子,秋葵自小便没了娘,打从出生起,便一直跟着我们这些大老粗在山上混,说话做事嚣张惯了,还请世子千万别同她一般见识。”
“无妨。”
谢云络默然地走到孙秋葵的身边。
此刻,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的孙秋葵,也在原地有些愣怔,突然看到谢云络,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将你们藏了这么久,说起来,也是委屈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孙秋葵有些茫然。
“什么?”
尽管孙秋葵叫了谢云络无数次的“云络哥哥”,但她骨子里对他,还是有些惧怕。
谢云络笑了,温和地道:“从我保下你们,将你们藏进我军中的那一刻起,便说过,这世道,没你们想的那么黑暗,就算被压得透不过气,我也会用尽全力移开那座山,还你们一丝清明。”
“你说的是真的?”
他的话令她久久无法回神,许久,她才吸了吸鼻子,咽下了心中的委屈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快了。”
谢云络的语气突然坚定:“就在这几天了。”
突然间,夏南鸢在一旁听得,心里一愣。
什么叫“快了,就在这几天了”?
她的心里反复地回味着谢云络的话,却猛然对上了谢云络异常深沉的眼。
“七叔,你……”
她很想去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行动?然而话到嘴边,却被他的神色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