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轻灵的歌声在耳边萦绕,风梧睁眼,秘境中已到傍晚,皎洁白月,灵鸟时不时飞过。
泉水中,人鱼趴在岸边,鱼尾随着水流轻轻摆动,鳍纱如同金色绸缎散开,闪烁着细碎的流光,一切美好都汇集在他身上。
风梧脚步很轻,伊尔喉间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身心在人鱼的歌声安抚下逐渐放空。
“哗啦~”人鱼上岸。
鲛纱将伊尔的身体裹住,白皙的肩头大咧咧露着,泛着莹润的红意,“风梧!”
"嗯?"
伊尔快跑了两步,白皙的腿还滴着水半遮半露,就这样扑进他怀里。
人鱼之歌悠远空灵,不曾停息。
“风梧,我会唱歌了。”少年纯粹的紫眸里满是愉悦,身体毫无防备地紧紧贴着他。
喉间莫名干涸,风梧下意识扣住伊尔的腰身,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人却缓缓向那唇瓣靠近,浅尝辄止,很软,很凉。
将伊尔托起来抱进怀里,不正经的鲛纱挽着伊尔胳膊掉在腰间,金色的长发随风微动,腰窝若隐若现。
舌尖尝到了清甜,风梧仰头,不由分说地再次吻住,唇齿纠缠后,心脏依旧悸动。
眸中倒映着面容精致的人鱼,垂下眼睑,看他唇瓣上的水渍,喉结滚动,声音低缓撩人,“伊尔,你在魅惑我吗?”
伊尔歪头,笑容清浅,“……”
风梧叹了口气,语气缱绻,“小海妖,你赢了。”
“咔嚓!”
人鱼之境碎裂,远处传来的人鱼之歌也消失不见,旖旎的气氛霎时消散。
睁眼,秘境中依旧明媚,作恶的小人鱼还在沉睡,喉间无意识哼着,这样拙劣地魅惑,自己就像毛头小子一样沉沦其中。
抬手轻抚唇瓣,上面还残留着小人鱼的余温,眼神闪过复杂,他这是怎么了?
“哗啦!”扎进泉水里,冰凉的水流拂过全身,重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立在水中,发间水珠划过修长的脖颈流经胸膛,手中多了把匕首,狠狠划过手腕,生生抽出那截作乱的情丝。
他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东西,上岸,腕间连伤口也不曾有,就像他未曾对自己养大的人鱼动心一样。
玄衣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金黄的眸中漠然冰冷。
伊尔对一切毫不知情,再睁眼,是在秘境中,眼中没有羞赧,全是对灵珠的渴望,根本没想起来自己会了什么了不得的新技能,摆着尾巴,语气焦急,“风梧!我们快出去吧!”
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风梧一阵来气,到底是谁抽了情丝?
挥手走出秘境,风梧脸色臭臭的,伊尔只当自己又无心惹到他了,想着一会再哄,老男人心,海底针。
而碎玉上的男人虚得都快消散了,伊尔尝试唤醒,男人没任何反应。
他手中神骨,倒是对伊尔的靠近反应激烈,迸发出光亮,风梧下意识拉住伊尔的手腕退后,谁知也被带进回忆中。
清倌叫季岫,尚书令嫡子,风华霁月,大好前程,可皇帝昏庸,季家获罪,季岫一介男子沦落教坊司。
作诗画供文人取乐,季岫生着清隽的眉眼,很快便有纨绔起了歹心,一杯下料的酒水,他成了秦桓的专属。
委身男人,这是折辱,季岫本以为自己该恨的,可秦桓待他极好,日日夜夜,他们曾那样亲密。
秦桓说他要用军功来求娶,可季岫等了许久,只等到秦桓下狱的消息。
他一介伶人,只敢在敌军破城时带走秦桓一节遗骨。
逃至山中,想了此残生。
可这一截断骨却给了他永生,他数不清活了多少日子,又等来了九重天倾覆,一颗灵珠就这样落到了他面前。
没有神器温养,灵珠也不肯离开,直到日渐黯淡,将要消散人间时,蛇妖上门了。
为了秦桓,季岫别无他法,祭台上,他以永不转世为代价,献身蛇妖,被活生生吞下。
蛇妖运转着灵珠长生,将军啊,再也不会来娶他了。
思绪回拢,伊尔低头,接住眼泪,眼神迷蒙,这是爱吗?
伊尔询问风梧,“他不是神吗?为什么连他的妻子都找不见?”
风梧也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开口,“天道不允。”
“为什么?他们明明那么相爱。”
风梧冷笑,不知笑天道虚伪,还是笑伊尔天真,“呵 !相爱就要在一起吗?他一介凡人,怎么配得上神?”想到自己的话太过无情,风梧冷脸解释,“伊尔,他不能在神坛受无上荣光,还要事事圆满,没有这样的道理。”
季岫的身体即将消散,伊尔失落地低下头,不忍再看。
委屈巴巴,眼眶通红。
风梧呼吸一滞,怀疑自己的情丝到底抽没抽?小声嘟囔了句,“欠你的……”
啊?伊尔伸出爪爪,眼神真挚,“喏,给你牵。”
“……”无语凝噎,将已经失去光泽的情丝扔在伊尔掌心。
从季岫怀中的断骨抽出残魄,金色灵力包裹着珠子。
武神秦桓,借着断骨中的残魄,见到了自己未曾过门的男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