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掷地有声、振聋发聩的决心何等霸气,台阶之上的身影,孤寂狂傲,俯瞰苍穹,一缕阳光投在他身上,他注定是不一样的皇帝,睥睨而下,璀璨耀眼。
后世该如何评价他呢?是狂妄?还是心悦臣服?
此战,无疑是胜的,将西北纳入版图,裴凌谦却更忙了,迫于朝局,年轻的妃子逐渐住满了禁苑。
皇后王氏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二人相处,却少了几分寻常夫妻的松弛。
他知道妻子是怨的,曾经相爱两不疑的誓言终究回不去了,如同泡久的茶,只余苦涩。
转眼十年,雨打屋檐,悲凉刺骨。
裴凌谦病入骨髓,已到弥留之际,伊尔看不懂他眼中的惆怅,明明成了千秋功业,却独坐汀兰,憔悴灰败。
呆呆望着年轻时为皇后作的画像,佳人灵动秀美,题字笔锋苍劲,爱妻昭玉。
她会恨吗?恨他三千佳丽,恨他负了誓言。
将死之时,纵使是皇帝,也是怕的,怕她眼含憎恶,怕她伤人之语。
直到一向端庄的她伏在腿上,满眼泪痕,凄哀绝望地呼喊,“陛下!夫君!”
裴凌谦才甘心闭上眼睛,抬手轻抚上她不停颤抖的肩,“对不起,昭玉。”
回神,缓缓睁开眼睛,他躺在风梧的腿上,看着认真守护的乖巧龙心中划过暖意。
坐起身来,伊尔又重新看向碑文,他是千万人的君父,却只能在死后做她一人的夫,但回首往昔,哪怕重来一次,他仍会起兵。
怅然若失,说不清道不明,满室枯败凋零,遗憾,遗憾。
伸手扯了扯风梧,小声询问,“花还会再开吗?”
风梧缓慢运行的脑子努力理解着伊尔的意思,伸手,灵力从掌心流出,落花在地面上消失后,又重新回到树枝上盛开,再次落下,如此往复,像一副动态的画,永远都是最美时。
大着胆子摸摸风梧的脑袋,颇有种农民翻身把歌唱的感觉,夸奖道“ 好棒,真乖啊~”
风梧歪头,不耐烦地拉着伊尔要走。
“去哪?”伊尔刚问出声,就被风梧扯到秘境里。
刚反应过来,就被风梧卷进龙身泡在泉水中,毛茸茸的尾巴磨着伊尔的小腿,很快便闭上眼睛睡去,只要伊尔稍微有所动作,就会睁开眼睛,将身子卷得更紧。
没招,只能将好生待着,伊尔根本不敢想,等风梧清醒后场面得多尴尬。
画风一转,霍希从早上出发,先从开阳县上高速往西南走,再用水晶球仅剩的一丝能量得知伊尔已经上岸在山中,大概推测出他在中南岳境内。
而山中唯一的出口在阜城镇,他不知道伊尔会不会从那里出出来,只能等在山下。
闻佑已经醒了,因为长时间没进食有些憔悴,警惕地看着霍希,咬破手指偷偷画符,企图偷袭。
霍希开了很久的车,终于在傍晚到达了阜城镇,后腰酸疼,下车站了一会儿。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很暴躁,脑海中时常出现的竟然是泽里斯,眼神很凶,转头盯着闻佑的眼睛,“给手机充电,问伊尔他在哪。”
猝不及防地回头,闻佑瞬间心虚起来,将手往下藏了藏,摇头拒绝,“……不行。”
霍希沉默着和闻佑对视,见他仍旧不为所动,气鼓鼓上车将车门锁死,咬了口甜甜的面包,心情稍有缓和。
他最近口味大有变化,嗜甜如命,吃多了糖,小腹都有些鼓了。
闻佑见霍希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悄悄松了口气。
下一秒,霍希紧紧拧着眉头,他闻见了一丝血腥味,转头狐疑地看着闻佑,“你受伤了?”
你狗鼻子啊?闻佑拿纸巾包好手指,“不小心划到了。”
霍希没再问,眺望着远处,心里也很没底,凡杰拿着水晶球能找伊尔十年确实不怪他无能。
只是霍希没想到,他前脚刚下阜城高速,后脚泽里斯就翻到了他的平板,软件还在登录状态,付款信息被同步,上面暴露了在逃人鱼的所在地址。
支付消息,476元,商户,岭南交投高路公司,收单机构,中南银行股份有限公司(阜城镇支行)
很好,等着他打飞的来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