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雾弥漫进了他的梦里,虽然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劳累,他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简称,失去神智。
亚利瑟双手背在身后,漫无目的而又故作深沉的在大雾里散步。
这雾好啊,不会上火,不会嗓子疼。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雾气就越深,亚利瑟继续向前走动着,耳尖倏然一颤。
“浆果派,浆果派。”摊主明媚的叫喊声留住了亚利瑟的脚步,他向后回眸,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爽朗的摊主。
奇怪的酒香味从鼻尖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浆果派甜蜜的气息。
脚下好像是小镇的路,四周仍旧黑漆漆的。
“真是奇怪的天气。”摊主摇摇头,像是看到了亚利瑟,眯着眼睛笑的开心。
“小先生,来吃点东西?”
亚利瑟茫然一瞬,眼睛盯着浆果派,点了点头。
四周的场景似乎在慢吞吞的变化——基于其主人的意愿。
褐色的木头墙壁拔地而起,天花板一下子合了起来,吊着烛台嘎吱嘎吱的转悠。
烛火呼的一声燃了起来,亚利瑟背后隐约出现了不少黑影人。
他们吆喝着,不顾风度的玩着当下流行的游戏,或是划拳喝酒。
小麦啤酒被端上隔壁的桌子,亚利瑟眨了眨眼,跟着坐下。
摊主不知什么时候从台子里走出来,同样木质的酒杯里此刻装满了浆果派。
“请,小先生。”摊主笑着,无意识摸了摸脑门。
“谢谢。”亚利瑟客气的点头,余光却瞥到这人头上像是长头发一样,长出了一片黑色的头纱。
他动作一顿,对上摊主漆黑的眼瞳。
“小先生是从哪里来的?”摊主干脆的坐在亚利瑟对面,端着杯子喝起了浆果派。
这也是能喝的吗?她真的饿了……?亚利瑟在心底嘀咕着,又对自己摇了摇头。
嗯,要尊重他人意愿。
“森林里,小姐。”亚利瑟回答道,尝试着端起杯子啃了上去。
艳红的浆果点缀在顶端,吃在嘴里却没什么味道。
“哦?森林里!”摊主惊叹一声,放下喝了一半的浆果派。
“现在还有人能出去吗?”她向左右求证着,亚利瑟耳边那些嬉戏声立刻停了下来。
“是啊,没有人能出去了吧,伊索纳大人封住了小镇,没有人可以出去。”粗犷的声音回答着,高大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亚利瑟面前。
汉斯挠着头,抱着蜂蜜罐吃的开心,无端让亚利瑟想起自己的童年回忆——当然这不重要。
随着汉斯的话,周围立刻寂静下来。
以汉斯两人为首,周围那些皮影戏一样的黑影子有的摸着下巴,有的拍着脑门,像是在思索着。
这是怎么了?亚利瑟有点想笑。
“封住了不可以吗?以前没有封过吗?”他看向摊主。
摊主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庞,同样令人熟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以前没有,这还是王庭里的那位殿下提的主意。”苍白的手指摸上酒杯,‘摊主’似乎有些诧异的瞧了瞧里面那半个浆果派。
“这样,不仅能更好的保护我们,也能更好的放弃我们。”她继续说道。
放弃?亚利瑟扬眉,只觉得更迷惑了。
“没关系,我们还有伊路里大人。”汉斯抛下吃空了的蜂蜜罐,含糊着回答。
周围的那些黑影立时跟着点头。
“嗯?”亚利瑟倒吸一口凉气,终于隐隐意识到这好像不太对,却听得对面的‘摊主’哼笑一声。
“没用的。”她叹息着摇了摇头,意义不明的嗤笑着。
“你怎么还不去找树洞?”她又问,甚至还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浆果派。
什么?
亚利瑟蓦然站起身,跳着推开酒馆门。
酒馆外面仍旧弥漫着大雾,亚利瑟却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般,揉了揉眼睛。
——他眼前是树。
数不尽的树、灌木丛长在亚利瑟面前,它们张牙舞爪着在半空中形成各种奇怪的造型。
“啊,起雾了。”
汉斯还坐在原地,‘摊主’起身跟在亚利瑟背后。
她仰头看着酒馆外,似是苦恼般揉了揉眉心。
“塔薇小姐。”亚利瑟忽然开口,“您也是天赋者?”死的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眸微笑。
金灿灿的瞳孔印着塔薇小姐的面庞。
“咦?”塔薇弯起唇角。
“醒的好快。”她笑道,“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再不醒都要被骗到贝利亚家了吧?
亚利瑟笑容不变,念头一转,大概明白是那个瓷瓶的效果。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信任眼前这个人,就像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家队友——伊路里前辈的气息。
让人入梦交流?我要是没清醒怎么办,一起喝浆果派吗?压下吐槽的欲望,亚利瑟向塔薇摊手问道。
“您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有能力出去吧?”塔薇不答反问,眯着眼睛又瞧了瞧外面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