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秋眼尾艳色更深,侧过头去,眼底的嫌恶与屈.辱几乎掩饰不住。
受了伤,竟然还要…
楚离牵唇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有种风雨欲来的诡谲,血合着涎水被谢惊秋咽下,楚离忍不住吻上那轻颤的眉眼,回过神来自己都惊了一瞬。
“果真美色误人。”
她轻轻叹道。
谢惊秋想逃。
楚离吻过她的额头,鼻尖,顺着弧度优美的脖颈蜿蜒向下。
“放过我...求你...”
昏暗中烛火明灭不定,谢惊秋在无措中遵循的还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她求饶着,倏然睁大双眼,在那愈发浓烈的香气中拧眉闷.哼,听见耳边恶劣的低笑,想要抬手去抓什么,却什么都握不住,被触.碰的皮肤寸寸烧起火。
终究将她焚尽。
滴答——
更漏已残,正是破晓初生时。
齐仁宫的天似乎总是阴沉沉的,大大小小的院子有十座。夏日雨来,院子里的雨水会混杂着泥往外流去。
一处小小庭院,一间冷清的房屋,屋内只有最基本的床榻和桌柜——与其它恢宏奢美的殿宇格格不入。
这里仿佛是王城的另一片天地。
逼仄,死寂。
自从那晚侍寝后,谢惊秋便一直住在这里。
咬伤一国的君主,竟然没有死?这真是让她意想不到。
谢惊秋在庭院小井里打完水,一气呵成倒入木盆中,这些日子夏雨频繁,鲜少见这样和煦无风的天。
她将木盆搬到一旁竹影下,打算沐浴,外面的看守不会进门一步,宫人也不敢随意踏足,倒不用担心有人闯入。
院子虽小,但可以自给自足,竹林后一片可以种菜的土地更是让谢惊秋满意。
三月前她刚被人绑的结结实实扔进这里,第一晚便在屋内发现了一包种子,不知道是什么菜蔬,可以种种试一试。
毕竟齐仁宫的日子实在无聊,偶尔不给饭食也会饿上几顿,但总是吊着她这条命。
谢惊秋褪去衣衫,面无表情地撩水附在胳膊上,上面的红紫痕迹早已消失,白白净净,和入宫前没什么不同,除了肩膀的箭伤,后腰的鞭痕在前些天也褪去。车妇打人的鞭子是特制的,只伤皮肉,不动筋骨,甚至不会留疤,之前来永安的一路,她都吃尽了那鞭子的苦头。
那晚女人把自己搂在怀中,似拥着一只舔舐伤口的幼兽。
指尖在她的脊背轻轻划过,问这鞭痕从何而来,谢惊秋垂眼不敢隐瞒,却被人恶意摆弄,用不成调子的声音如实禀告。
谢惊秋动作一顿,低眉不再想下去。
依照宫里的规矩,被打入齐仁宫的侍人如果能活下来,在三年后可以出宫自生自灭。
她的母亲是大夫,谢惊秋对治病救人也有些了解。
只要能活过这孤寂的三年时光,她就有出宫谋生的希望。
谢惊秋仰头看看天,视线落在不知名的一点。
洗完穿好衣衫,她披着一层外袍,正要回屋,宫门处却传来一声嘤咛猫叫,听声音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幼猫。
门外高墙下,宫人对着前方步履如飞的华衣女子苦苦相劝:“柳侍人啊!您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冷宫,闹鬼还晦气的地儿,不能去不能去——”
谢惊秋闻言挑眉,又听一女子脆生生应。
“我可不怕什么鬼——”
“太医说只有幼猫的心脏可以治殿下的失声症,本宫好不容易找来的,得快点送过去,听说王上也会去看殿下,同样路过这里,说不定待会儿可以见到!”
残忍的话让谢惊秋嘴角的笑意僵住,用幼兽的心脏去治病,看来的确病得不轻。
自从天子一脉零落凋敝,原本就隐隐成势的诸侯再也压制不住,称王各据一方,霸无数城池,狼烟四起,生民涂炭。
乱世之中荒诞无稽的事情发生多了,谢惊秋都有些见怪不怪。只是可惜懵懂幼兽出世不久便被人残杀,谁是畜牲还未可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打算将换下的衣袍晾干,却听身后的门被吱呀打开,有人发髻松散,神情慌乱地跑进来,追着一道小小的墨色影子,高声喊道:“小畜生!快给本宫停下!”
柳映着急,门口的侍卫不允许踏入后宫庭院一步,见状也只能面面相觑,她余光看见一素袍女子发丝未束,正静静站在哪儿,不由得火从心中来,没好气道:“你、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帮本宫抓住它!否则砍你脑袋!”
谢惊秋被扯进这场闹剧,转头瞧了一眼影子消失的方向,那里是竹林旁的角落,墙面脱落,猫从下方的洞里钻出去,彻底消失不见。
“我的猫!!”
此时一个宫人也跑了进来,上下打量着柳映,见她绿色衣袍还算齐整,边帮她整理衣襟,边哀声道:“主子,你可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柳映走到谢惊秋身边,一巴掌甩过去,却被人一把攥住手腕,她抬眼盯着那张无暇的美人面。
面前的女人应该是刚刚沐浴,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
柳映自从为王上在遇刺中挡了一剑,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她,竟然用这样带着戾气的眼神看自己!
她忽略站在一旁不知道看见什么,使劲对自己眨眼的宫人,气急败坏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