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州一顿,神色颇有些不自然,“我妈习惯性地喷一点,不好闻吗?”
好闻。淡淡的有点香皂味。像棉质白衬衣被太阳晒透了的味道。温暖的,带着点阳光的余温,是夏日专属的味道。
“还行,”她别过脸,顿了顿又说:“……蛮好闻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一直会讲题,从前天一直讲到周五的家长会,下课铃一打,教室里迅速趴倒一片。连周舟都有一点昏昏欲睡。每次考完试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老师讲题都是顺着讲,事无巨细,务必每个知识点都顾及到,她没错的题也被迫听着。
松梦婷转过身来看看她的试卷,又看看自己的,拍了拍脑门,“我们的脑子构造不一样吗?我请问?”
周舟朦胧着眼睛,笑了笑,顾从州雷打不动地理试卷,有人抬着水桶过路,听到松梦婷的感叹,笑着接口道:“是吗?我看你的脑子很好,如果上课不睡觉的话,成绩会上去。”
话音一落松梦婷脸色涨得通红,她确实爱睡觉,每天最少也有一两节课是趴下的,她座位是倒数,邹致远坐第一排,怎么知道她上课爱睡觉的?不知道是因为这一点,还是单纯因为邹致远同她说话的缘故,毕竟邹致远平日里和她是没有多少交流的。
周舟瞌睡醒了些,睁大了眼睛,不经意间瞥见顾从州嘴角微微泛起的微笑。又抬头看松梦婷,阳光划过她的脸,照出她脸上细微柔软的绒毛,本身白皙的脸颊因为脸红越发显得像一个水蜜桃。
周舟看好戏一样,瞧着松梦婷支支吾吾答话:“哦……是吗?不睡觉的话……会很困吧……”
邹致远越发被她逗笑,看起来好像还想再说几句,但抬着水桶,站着累,笑着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矜持如顾从州也不由得笑出声。低沉悦耳的笑声从他喉间流出,周舟低声问:“笑什么?”
他先是摇头,等松梦婷红着脸转了回去,才慢慢说:“原来松梦婷对邹致远已经到了说个话都会脸红的地步了,孔恒还……”
他越说声音越小,周舟不由得靠近他:“还怎样?”
“孔恒还想让咱们帮他想想办法,追她呢。”顾从州的声音又压低了些,听起来像搔痒,她不动声色地挪开头。
几秒以后,才说:“不能吧?这个时候她怎么着也不会答应他的,至少得等到高中毕业?”
顾从州点了个头,“对,他就打算高中毕业以后跟她表白。或许那时候又要再多一个伤心的人了。”
“再?”她准确地捕捉到顾从州话里的关键,“谁是前面那一个伤心的人?”
他理书的手一顿,轻笑了声,旋即抬头对上她的眼,没有说话。周舟一愣,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似是而非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半晌,她问:“你是说,有人到时候要……向我表白?”她纠结了一下这里用“我”会不会让顾从州觉得她很自恋。
顾从州神色如常,重新整理已经理过一遍的书,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也许吧,如果他还是以前那样的话。”
她听得一头雾水,这里的“他”指的是谁?以前那样是哪样?顾从州没有再往下解释的意思。
她试图理了理顾从州的人际关系,确切的说,是她所知道的顾从州的人际关系。都用“他”了那肯定不会是顾从州自己,孔恒喜欢松梦婷她是知道的,也不会是孔恒。所以唯一和顾从州有关联并且同时还认识她的人,只有乔不凡。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乔不凡,他怎么确定她要到时候一定会拒绝?
“你指的是……乔不凡?”
顾从州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看不出是不是默认的意思。
上课铃声响起,这是早上的最后一节课,雨已经停了,太阳高高的升起,教室里闷热起来,顾从州的手像刚才一样越过她头顶,开了窗。
“对,我指的是乔不凡,你也知道乔不凡对你有意思啊。”他忽然开口,好像还有三分阴阳怪气,但她不确定。
“可是乔不凡告诉我,他有女朋友的,”她疑惑道。这个所谓“毕业了”必然指的是初中毕业,所以他和乔不凡实际上初中就认识了。
顾从州不置可否,看得出来他对次并不持很认同的态度。
她又问:“所以你们以前,很有渊源?”
“初中同学。”顾从州看她这样热衷询问乔不凡的事情,老师讲起题来了,她还拿着上一节课的试卷,于是拎起了自己的试卷朝她抖了抖,抖得哗哗作响。
她这才反应过来,把手伸进书包里摸出一张卷子来放桌上,顾从州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那时候,他的成绩不比我差。”
“啊?”她心里叫了好几声,却忍着只叫出来一声。乔不凡?那个职校刺头?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好好读书的那类人吧?
既然成绩好,现在为什么来这里读了职校?加上顾从州讳莫如深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之间一定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想问很多问题,还没问出口,自己都觉得今天八卦过头了。其实她这样感兴趣并不是因为对乔不凡有意思,她对乔不凡的印象改观了很多次,从一开始的恨不得立刻远离,到现在的稍微感到一点兴趣,不过一个月。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乔不凡到底是要怎样,看得出抽烟喝酒样样在行,动不动就尾随她、威胁她,但同时又深夜给她送蛋糕,帮她处理掉准备堵截她的小混混、找她几次只是为了让她亲眼见到那几个人挨揍。
她这样想着,没出声,顾从州也不再说话。
大停电过后,学校找人检修了全校电路,务必使高三生顺利上完每一个晚自习。从那之后她白天也不回居民楼里睡午觉了,三餐都在学校里吃,一直呆到下晚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