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州下午回来的时候,她正举着手机窝在沙发上看群消息,松梦婷大段大段地发过来,一开始还在打字,后来发现打字速度赶不上心里的激动程度,遂发起了60秒的语言。
前一段都还没听完,后一段已经紧跟上。
顾从州开了门,带进来一股冷气。屋子里开着空调,很暖和,一进入这个令人飘飘然的环境当中,他发现自己有点腿麻。
脱下沾了雪点子的外套,放下手里的一切东西,颤抖着窝进沙发里。
周舟一摸他冻僵的手和脸,吓一跳:“外面有这么冷吗?”
“巨冷。”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周舟把手机压在垫子底下,拉住他的手,把脸贴在他冰凉的脸上,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至少得要天黑。”
“我走得早,早去早回。”顾从州说着,拉开毯子把自己裹住,靠在周舟身上,像一条虫一样顾涌,“我想你。不过离开半天,我就想你想得不行。”
周舟嗤笑了一声,“有那么夸张吗。”
他重重点头,“不过医院里也不让我们老是去闹我爸,病人需要休息。”
周舟并不怎么关心,但既然是顾从州的父亲,觉得还是应当问一下,于是说:“你爸爸怎么样。”
“老样子,”他一面说,一面摇头,十分不满:“我爸的胃病已经算是严重了,前段时间又出去应酬,喝得烂醉,回来后又进了医院。”
他不想一直在周舟跟前提自己的父母,于是岔开话题,问她今天做了什么。
周舟笑着说:“吃完早饭,喝了点水,然后坐在这里玩手机到现在。”
“真充实。”顾从州冰冷的手捉住她的脚踝,把她整个拖到自己身上,牢牢地环住她。
周舟忽然又说:“对了,你知道孔恒失恋了吗。这次是真的失恋了。”
顾从州本来正在感受冻麻了的手脚,忽然抬起头:“失恋了?表白了?表白被拒了?”
周舟亮出十七八页的聊天记录,划都划不完,“你看,松梦婷跟疯了似的。”
顾从州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说:“孔恒还没跟我说。”
“别急,今晚你有一整晚的时间听他说。”周舟两手一摊。
他愕然,“对哦,老孔的话,估计要给我打电话,直打到通宵。”
大好的时光怎么能用来跟孔恒那厮打电话?
“藏得深啊,”他仰天一叹,“都没跟咱们说过。不找你参谋一下,上去就是表白,不失败才怪。”
周舟说:“他给你发消息,你好像也不怎么回。”
“那不一样,那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话,我哪有时间抱着手机天天跟他发消息。”
周舟说:“是是是,那你不是一上来就表白了吗?”
顾从州嘶了一声,“也不一样,松梦婷明显就不喜欢他。什么也不问清楚,一来就表白,有点像骚扰。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岂不是逼人家答应,道德绑架吧?”
周舟赞成,“是啊,不过我们知道松梦婷喜欢邹致远,孔恒又不知道。”
顾从州耸了耸肩,“那表白之前,至少得先确定表白对象对自己有意思吧?这是最基本的。”
她迅速捕捉到关键词,“那你是觉得我明显就喜欢你喽?”
顾从州不说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凑上去,“……难道不是吗?”
周舟笑了笑,过了一会儿说:“不对,你不是一上来就表白,你压根就没跟我表白,你暗戳戳把电话号码写在便利贴上,要我打给你。”
他回忆了一下,反应过来,“诶——对!我多么聪明啊。你看,你喜欢我自然会打给我,不喜欢的话装作没看见,我们都不会尴尬。”
确实聪明,手一抹都能被抹掉一半的电话号码,亏得那天她手不出汗。
周舟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你要真不喜欢我……”说着,瞧见周舟拿着手机把松梦婷的语言转成文字文字,聚精会神地回复,不满地把她的手机抽了捂在怀里,“你要是真不喜欢我,我会伤心的。”
说出去不怕人笑话,他真的不敢想象周舟不和他在一起的话,他会是什么样子。人怎么能日复一日地过那种寡淡、索然无味的生活?他往前数十八年,整整十八年,没有周舟的日子。
可怕得很。
周舟笑着说:“行行行,我瞧你越来越娇气了?”
“我乐意娇气。”一面说,又把头靠在周舟怀里。
差不多身上暖和了,他拉着周舟起来,去拿袋子里的饭菜。把饭送进微波炉的这个时候,孔恒果然打电话来了。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一通电话要是接下了,不预留出五六个小时听他诉苦是不行的。但孔恒失恋,不接又显得不大好。
犹豫着犹豫着,就挂断了。
他立刻摊手:“没办法,自己挂断的,不是我不接。”
老实讲,他算是认清了自己重色轻友的本性,并且一点也不打算改。
手机静止了十秒钟,又震动起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周舟拿起手机,“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