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另一边落下，海面变得昏黄。

小人鱼望了一眼岸边，却因为游得太远什么都看不见。

王子肯定已经被救走了。

艾米莉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金色头发的王子和那枚亮闪闪的漂亮戒指了。

太阳完全落入另一边，她摆摆尾巴游入海里。

小人鱼沉浸在得不到金戒指的伤心中，一不小心迷了路。

游过了海底王宫也没察觉，径直朝着更深的海域游过去。

等她发现停下来的时候，周围的海水颜色变得极深，几乎完全漆黑。

这里不像海底王宫前堆了高高的夜明珠来照明，这里漆黑不见五指。

“这是…哪里？”

艾米莉环顾四周，从任何一个方向看过去都是没有尽头的黑暗。

“是条小鱼来了？”

阴沉嘶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接着一点微微的光亮起勉强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是生活在海底深渊的灯笼鱼，几条龇牙咧嘴的灯笼鱼凑成了歪歪扭扭的一条线。

尽头是一个破败的海底小屋，被枯死的海带缠着，门口挂着三条绑在一起的灯笼鱼，照亮歪歪扭扭的门。

她皱眉，这里是深渊？

父王说过，没有人鱼会选择在深渊生活，除了一个性情古怪的女巫。

“黑色的尾巴……你是艾米莉…”

海底世界，所有人鱼都知道海王最小的女儿艾米莉有一条漆黑的鱼尾。

披着黑色袍子的女巫游到她面前，袍子底下露出一条鱼尾，上面被海草覆盖，看不出颜色。

她阴森笑着，凑到小人鱼面前，想在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脸上看到惊恐。

“啊——”

刚凑上去的女巫就挨了一拳，兜帽从脑袋上掉下来，艾米莉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头发和海草杂乱地缠在一起，一部分垂在脑后，一部分散散乱乱落在脸颊，眉毛前端皱起，后端又向上弯起。

嘴唇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黑的发绿，笑起来时，挤压着层层叠叠的皱纹堆在脸上。

“真丑！”

看见那张脸，艾米莉嫌弃地移开视线。

没礼貌的女巫，竟然敢说她的尾巴？！

常年生活在深渊的女巫并不知道，艾米莉并不喜欢自己漆黑的尾巴，她一直觉得其他人鱼提起自己黑色鱼尾是在嘲笑自己。

没有人鱼敢提起在艾米莉提起她的尾巴，这个被海王宠爱的小女儿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

女巫捂着脸，鼻血留下来和嘴上黑黑绿绿的颜色混在一起，颜色奇异。

她气得指着艾米莉，“你，你，你！”

艾米莉打量着女巫以及她身后的破屋，“你什么你！敢在海底装神弄鬼？！”

“明明是你跑到深渊这里！”

“什么你的领地，整个大海都是我父王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

艾米莉蛮横的态度，让女巫意识到这个小公主一点都不像其他小人鱼天真可爱，她就是一个仗势欺人的混孩子。

比海底更深的深渊，阳光永远不会到达的地方，这里一片黑暗，几乎没有生物愿意在这里居住。

艾米莉曾从姐姐那里听到过一个传说，有一个不合群的人鱼搬到深渊，修炼邪恶的巫术。

“你就是深海女巫？”艾米莉围着女巫转了一圈，“你会魔法？”

她看了看这不修边幅的深海女巫，十分怀疑传说的真实性。

“你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鱼。”

还是一个不爱干净的流浪鱼。

女巫气急败坏，谁说她是流浪鱼！

“谁说我不会魔法？！整片海洋魔法最厉害的就是我！”

比划双手在空中迅速比划一个阵法，干枯的手指指向房檐。

艾米莉这才发现那间破屋是由几条被带鱼捆在一起的灯笼鱼照明的。

房檐下的“灯”散开，迅速游过来，几条鱼撕扯着变形变成吐着红信子的海蛇，张狂地冲着艾米莉扑过来。

女巫阴恻恻笑起来，不懂事的小人鱼就应该受到些惩罚。

艾米莉皱眉，这些海蛇…和它们的主人一样丑陋。

伸手掐上扑到面前的海蛇，表情嫌弃。

“松开我的蛇！！”

女巫瞪大眼睛，看着艾米莉一只手拽蛇头，另一只手拽蛇尾，只觉得被打的眼睛又疼了起来。

这个小人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艾米莉把几条海蛇拧成一团后松开手，海蛇畏畏缩缩回到房梁，又变成被困在一起的灯笼鱼。

她看着变成蛇又变回去的灯笼鱼，转头对女巫要求道，“我要去岸上。”

女巫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她确实有帮助人鱼上岸的禁药，但她可不会随意给出去，尤其艾米莉是这么无礼的一条鱼。

但艾米莉可比她想象中还要无礼。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拆了你这个破屋。

整个海底都是我父王管辖的，你敢在这偷偷建房子？”

艾米莉嚣张的话让女巫气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