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李苟端着茶点进来。
项媛的话戛然而止,蹙眉,怪不得茶点半天没上来,原来是这人跑去作妖了。
项媛不说话,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苟立马想,为什么我一进来他们就不说话,他们生意谈好了?
李苟咬牙,谈好了,今天也得给他黄了。
但这还不够,他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执的脸,他还要毁了这张恶心的脸,项媛对他不冷不热,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接近,陆执就因为生了一张好脸,项媛就围着他转。
其实只要毁了陆执这张脸,他们的生意肯定就做不下去。
只要毁掉这张脸……
李苟拉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绕过桌子,快步靠近:“我给你们送茶点来了,陆执你不是要喝牛奶……”
江雁微拧眉,他看到李苟把托盘放在桌上,从中端起一个杯子,杯子上方冒出的浓郁白雾可以看出那杯牛奶有多烫,他看到李苟端着杯子的手在颤,杯子在晃,幅度越来越大,李苟的笑容愈发兴奋。
江雁微反应堪称迅速,立即站起身,他动作很快,在热奶泼向陆执的瞬间,抬手打翻。
几乎同时,陆执从身后一把扣住江雁微的腰,猛地朝后翻去。
空气锋利地从耳边刮过,一切都像慢镜头,江雁微身体腾空,然后砰一下跌入一个火热的怀抱,背后是结实柔韧的肌肉,在发力的一瞬间绷紧,很硬,砸上去时却不疼,侧耳间甚至能捕捉到心脏的回响。
“咚、咚、咚……”
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江雁微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沉重的黑暗,鼓噪的水声,只有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项媛眼中,那两人的动作仿佛按了快进键,陆执几乎在一个眨眼的瞬间,用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完成了抱住江雁微从布艺沙发上翻到布艺沙发后的举动,发出重重的咚一声。
紧接着,杯子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热奶飞溅扑在了沙发椅背上,瓷制的碎片落了满地。
项媛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冷凝厉喝:“李苟!”
她没想到李苟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这一杯近乎沸腾的热奶浇人头上,跟要人命有什么区别。
李苟得逞的笑容一滞,顿时化为惶恐,失败了,竟然失败了,他们的生意还会继续,项媛还是会甩掉我,都是陆执,都是陆执,都是陆执……
他怎么不去死,他毁掉了我的人生,明明是他打了我,为什么他还能出国镀金,我明明考上了大学因为那件事被拒收,从此人生天差地别。
我不甘心!
李苟整个人魔怔了,他捡起瓷片还想往陆执那边冲。
项媛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一巴掌扇过去,沉重的力道直接把李苟打倒在地。
李苟一个哆嗦醒过神,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将迎接这些人接踵而来的报复。
我已经这么惨了,他们还要害我,李苟心里愤怒又恐惧,很快他镇定下来,没关系,我只是手抖没端稳而已,他们也没有受到伤害,我有什么错,我没错!项媛也一定会保我,我可是她母亲的救命恩人。
陆执抱着人倒在地上,眼神还是懵的,刚刚全靠身体本能反应。
等回过神,他手脚瘫软。
吓死我了,李苟这个臭傻逼!
刚刚那杯牛奶差点撒到江雁微手上!
陆执像个长跑比赛到达终点的人,躺着喘气半天不想动,还好,还好他动作快。
陆执平复好心情,突然觉得不对,江雁微趴在他怀里怎么没反应,按江雁微的性格,没事了早该推开他爬起来了。
难道磕到碰到了?还是有被烫到,现在痛得动不了,说不出话?
一想到这里,陆执抱着人猛地坐起,吓得在场的人一跳,可江雁微还是没反应。
该不会晕过去了吧!
他焦急的扳过江雁微的肩膀,“醒醒,你没事吧?”
江雁微面容低垂,掩在阴影里,不说话,只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陆执更急了,怎么不说话,难道真晕过去了。
他正想让人叫救护车,忽然被江雁微抓住一边手背,“我没事。”
他出口的声音有点哑,音量很低。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难道是吓着了。
也对,江雁微虽然是个总裁,但天天坐办公室,哪儿遇到过这种危险。
我得安慰安慰他。
陆执于是捧起江雁微的脸,呼吸一滞。
不知是他的手大,还是江雁微的脸小,他捧着江雁微的脸,看起来更像是江雁微的脸埋在他手心里。
江雁微的脸似乎比平时更白了,嘴唇褪去最后一丝血色,纤长的睫毛低垂,落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只是看起来很安静。
陆执莫名的心慌,“你真的没事?哪里不舒服直接说,咱们不兴逞强那套,有病尽早就医,不能拖,拖到后面小病变大病……”
吓到他了,江雁微从恍惚中回神,意识到这一点,他放开陆执的手,转而按住他的肩膀抬起身,另一只手插入他发间,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脑后。
然后凑到他耳边问:“痛不痛?”
陆执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他脑后磕了个包,但不是很痛,比起脑后的痛感。
江雁微手指的触感,落下来的气息,以及耳边低低的这一声询问,每一样都比痛感更加鲜明地占据感官。
他不由也把声音放低,“不痛。”
他们距离那么近,呼吸可闻,陆执觉得空气有点稀薄,大脑好像有点缺氧。
江雁微轻笑一声,抽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好乖。
陆执被这一声笑电了一下耳朵,酥酥麻麻的,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