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微心一紧,现在可不能睡。
“陆执,别睡,我回头再送你一台。”
陆执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嗯……”
江雁微看他要睡着了,想了想换了个话题,“你想知道我的病是怎么来的吗?”
病……什么病……等等!
陆执精神一震,陡然清醒过来,他坐直身体,背后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他看向江雁微,认真说:“我想知道。”
江雁微微不可见笑了下,“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是学音乐的。”
陆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到遗失的手机,视频他应该有存云端吧。
江雁微牵了牵嘴角,淡淡说:“我的母亲,对我的要求很高,我还没学会走路时,已经学会了怎么拿琴,我一直努力做到让母亲骄傲,我以为我足够优秀。”
母亲,好生疏的称呼。
陆执握住江雁微的手,确定道:“你就是最优秀的。”
江雁微弯了弯眼睛,“嗯,可是我的母亲并不满意,自从她离婚,她对我的要求变得十分严格……急切,她迫不及待希望我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家,她认为我的音乐是幼稚的,而悲剧才是永恒,只有尽快领会这一点,我才能成熟。”
陆执听到“悲剧才是永恒”,心下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敏锐地问:“她做了什么?”
江雁微一顿,说:“她把我送进一个…地方,我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出来后,我终于创作出一首让她满意的曲子。”
陆执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想,好像又没问题,他知道艺术生有一些集训活动,或许江雁微的母亲就是送他去这种地方,专门学习怎么创作一些悲情的曲子。
江雁微垂眸,有些事情他希望陆执永远都不要知道。
陆执想了想,问:“然后呢?你母亲有没有夸夸你?”
能这么快让裴颖这个著名作曲家满意,江雁微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当时的江雁微应该不大,肯定是为了获得母亲的认可才这么努力。
江雁微听他这么问,忍不住笑,笑意不达眼底,“我母亲拿到曲谱时,欣喜若狂,急着去找我父亲展示,冲上了马路,然后就出了车祸。”
陆执心里一揪,伸手把江雁微抱进怀里,脱口而出:“那我夸夸你好不好?”
突然围上来到暖意让江雁微一怔。
陆执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应该安慰江雁微节哀,他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心里忐忑地想着是不是要补上一句时。
江雁微回抱了他,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用很轻的声音说:“嗯,那你夸夸我吧。”
陆执捧起江雁微的脸,凝视着江雁微的眼睛,用最真诚的语气说:“我们江雁微最棒了。”
火光照亮了陆执的眼睛,里面像是盛了星星,温柔得不像话,江雁微心头悸动,不知怎么眼睛有点酸。
他微微闭上眼,勾起唇说:“我们陆执也很棒。”
陆执眨了眨眼,高兴地说:“真的吗?!那我有没有奖励?”
江雁微轻哼,“得寸进尺。”
陆执耳朵发麻,江雁微闭着眼睛被他捧着脸,就像在索吻一样。
陆执悄然靠近,一个吻落在江雁微额头上。
江雁微觉得陆执吻他额头时,总能让他感到某种珍重的情绪。
就像现在这样,这个吻像在安慰他告诉他,母亲不在意的,他在意。
他的努力,他在意。
江雁微刚感动两秒就觉得不对,陆执的吻又落在他眼皮上,辗转留连至鼻梁,鼻尖,缓缓向下……
眼看着就要落在唇上。
“砰!”
“嗷——”
陆执脑门挨了一个栗子,安安分分坐好。
“不过,我想不通你母亲的逻辑,为什么拿到你的曲子,她不先表扬你,而是急着去找你父亲展示,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江雁微睨了这色胚一眼,用枯枝挑了挑柴火堆,“我没说吗?我母亲认为,父亲之所以跟她离婚,是因为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够优秀,等我变得优秀了,我父亲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陆执张口结舌,“究、究极恋爱脑?不是,她凭什么觉得是你的问题?你父亲有说离婚原因吗?”
江雁微有点好笑,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拐进家庭伦理剧场的,“我父亲说他受不了我母亲的控制欲和独占欲,让他无法呼吸,其实我也觉得我母亲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但她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她没问题,问题自然就只能出在我身上了。”
“还能这样,这得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陆执满脸写着“她有病吧”。
江雁微笑起来,有人为自己打包不平的感觉,挺好。
两人从水里出来,浑身都湿透了,为了防止失温,把衣服放在架在火堆上烤,可惜江雁微临时捡回来的枯枝太少,衣服没能烤干多少,火就熄灭了。
好在,雨停了,他们准备出发上山,爬山会让身体热起来。
出发前,江雁微出去了一趟,回来递给陆执一根粗壮的枯枝当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