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娇抽了纸巾,擦拭着桌子上的污渍,眼却没闲着,扫视着屋里的陈设,几乎都与记忆的碎片吻合,唯独方泽凡那房门的两束大蒜。
身后响起声音。
“我小时候多灾多难,有人说我是时运不济,所以命运多舛,我姥姥亲手编了两束大蒜又请了道士,说是能辟邪祛害,就一直挂着。”方泽凡末了补了句,“你想笑就笑吧。”
司娇真笑了,不是嘲笑:“有用吗?”
方泽凡瞧了瞧她上扬的杏眼,有些着眼的明媚,嘴角勾了勾:“心诚则灵。”
司娇不再理他,将书包拿了过去。
司娇已经做完了一张数学试卷,抬眼只见方泽凡托着下巴,转着笔并没有在写。
她翻出昨晚写的英语试卷。
“你要是存心想发红包,大可不必走个过场。”
听到声音,方泽凡掀开眼帘,瞥了眼司娇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
“懒得动笔,会了就是写了。”
司娇翻了翻白眼,你怎么不上天呢?
两个人安静坐着。
司娇笔尖点了点桌子:“咱们这算不算和平相处?”
方泽凡伸出食指摆了摆:“nonono,各取所需罢了。”
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英语卷复盘一大半,已经快十二点了。
方泽凡也硬着头皮将数学大题的步骤补充完整,随手扔到了一旁,站起来:“想吃什么?”
司娇拿出书包里的面包,示意方泽凡不用操心了。
方泽凡将面包塞回她的书包,皱着眉:“我做的饭吃不死,面条?”
司娇是想摇头拒绝的,她这个人只喜欢吃妈妈做的面条,吃其他人做的总觉得索然无味,没什么胃口,还是她妈妈最懂她的口味。
方泽凡已经进了厨房:“就面条吧,省时省事。”
行吧。
司娇翻了会儿手机,才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忍不住打量。
他家的沙发还是十几年前那种老式的实木沙发,外套了个淡黄色格子罩子,铺的是碎花垫子,洗得泛白。
屋子干净整洁,让人很舒适。
她以前好像睡的是……
司娇凭着记忆,脚步落在方泽凡的房间。
门前挂的大蒜已经脱水起皮,却没有丝毫灰尘存留,斑驳的枝叶却紧紧缠在一起没有脱落的趋向。
司娇伸出手,刚触到房门。
厨房传来声音。
“来吃饭吧。”
这才后知后觉一股香味弥漫在鼻尖。
是品相还不错的番茄鸡蛋面。
司娇没有太多期待地夹了一口,番茄的浓郁酸甜带着鸡蛋的香味在口中爆开。
她瞥着方泽凡挽起的袖口,托着锅的手臂青筋露出,在白皙的胳膊蔓延。
她低头认真吃饭。
没一会儿见了碗底,喝完最后一口汤汁,摸了摸略微鼓起的小腹,默默在心里给方泽凡加了一分。
司娇默默在心底强调,是一分。
简简单单的一分。
两人不是第一次吃饭,但是方泽凡第一次做饭给司娇吃,难免有些忐忑。
见司娇面无表情吃完了,才算松了口气,没将他连锅一起扔出去,倒算一种认可。
方泽凡独自刷了会儿手机,司娇已经翻出一张英语卷做了起来。
这时突然响起了门锁声。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对视一眼,方泽凡从未见过司娇如此慌张的表情。
司娇拿起书包将试卷书本用具一并塞了进去,像无头苍蝇就往厨房冲。
方泽凡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去那里。”
司娇立马心领神会,有了方向,手忙脚乱中,拖鞋都跑丢了一只,方泽凡捡起来,直直扔进房间。
砰,门关上的同时,房门也开了。
程金兰左手右手拎着年货,还没进门就扔到了地上。
方泽凡见状急忙冲了过去。
程金兰没发觉不对劲:“起来了?吃了什么?”
“番茄鸡蛋面。”
方伟天也进来了,搓了搓冻僵的手:“呦,不是说吃腻了吗?”
程金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发酸的腿:“儿子唯一拿手的饭,我倒有些想念,还剩吗?”
方泽凡摇摇头。
“没了?”程金兰脱了鞋子,“我看有两个碗,有朋友?”
方泽凡猛然笑了笑:“没有,我自己一人吃了两碗,用了两个碗。”
程金兰看了一眼他做错事专用表情,又细细打量那两个碗。
方伟天也看过去,瞥到桌子上的试卷:“写作业呢?”
给了方泽凡一个“不亏是你小子”的眼神。
程金兰将拖鞋放好,方泽凡先一步将她踢散的鞋子拿起来,放进了鞋柜里,不懂声色将司娇的鞋子往角落挤了挤。
见儿子这么主动,程金兰更加印证他做了坏事。
“怎么了,说吧。”
方泽凡有所准备:“过年了,想要点零花钱。”
“嗯。”程金兰算是答应了。
方泽凡:“还出去吗?”
方伟天也将鞋子递给儿子:“出去,春联还没买,一起去?”
方泽凡摇摇头:“不了,我还要补作业。”
“行。”方伟天将东西从地上拿起来,向厨房走过去,“写作业好。”
他看到桌子上有亮光,又扭头:“小凡,你电话响了。”
“哦。”方泽凡折了方向,将手里东西放在桌子上,刚想伸手,才发觉不对劲。
特么,这不是他的手机。
方泽凡看到屏幕上“徐可然”三个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