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沈沁柔只有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问世子安。”
许是心中还因为上一回在珍宝阁的事膈应着,宁少言并没有给沈沁柔什么好脸色。
“沈小姐,今日又有何指教?”
沈沁柔心中揣着事,眼神不自觉地往下飘落在宁少言受伤的腿上。
对此宁少言别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均十分敏感,当他发现沈沁柔竟敢盯着他的腿看事,原本不悦的心情,瞬时转为暴怒。
“沈沁柔,你看够了吗?!”
“现在是不是就连你这种身份的女子,都敢光明正大地羞辱本世子的腿!”
沈沁柔知道以宁少言欺软怕硬的性子,你越是小心翼翼地顾及他的感受,他反而会更加蹬鼻子上脸。
有些事不破不立。
她收回视线,并没有跟宁少言继续弯弯绕绕,直言不讳道:“世子,妾身年少时随长辈走南闯北时识得一位世外高人,近日适逢他游历路过京城,故此想请他再为世子重新诊治一下腿,或许会有好转呢?”
果然,腿就是宁少言的死穴。
宁少言已经不顾自己走快了会有些颠簸,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掐着沈沁柔的脖子,“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信不信明日我就休封休书,直接让你成为弃妇!”
沈沁柔却不恼,目光坚定地看向宁少言:
“请恕妾身冒犯,即便是世子以休书威胁,有些话妾身还是不得不说。”
“青霞山庄,在江湖上的名号,想必世子应该也略有耳闻,此次,好不容易抓住神出鬼没的云舒云庄主来京的机会,即便只有非常渺小的机会,妾身也希望您能试一试,最差不过也就是维持现在这种状态,对您来说,并不会有更大的损失。”
宁少言现在被沈沁柔强硬的气势给唬住了。
从小到大府中,父亲常年在边关,母亲对他百般宠溺,府中也从未有人跟他说过一句重话。
而眼前这个初出茅庐,不过十六的小丫头,居然胆敢冒着被休弃的风险,依然坚持要诊治他的腿。
她的瞳仁中仿佛藏匿着整个银河,闪闪放着光芒。
瞬息间,宁少言略有恍惚,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准备反驳她的话。
抬眸之际,恰好撞上沈沁柔倔强不服输的表情,他略微思索,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这一次,我就看在云庄主的面子上,答应他们来替我看腿,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就要了你这条贱命。”
沈沁柔又惊又喜,悬在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直接忽略了宁少言不中听的后半句。
她拎着自己的裙摆,朝着宁少言的方向靠近一步,“世子,云庄主因为在路上还需再耽搁几日,他身边最为得力的药童先抵达辰王府,不知世子现在是否得空,妾身安排来院中号脉。”
女子挽发所用的发油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宁少言心下一顿,半眯着眼探究地盯着沈沁柔。
可眼下,她的眼神清澈,倒是看不出半点阴谋与阳谋。
审视片刻后,宁少言侧身朝一旁的近侍挑眉示意,顷刻间便自顾向着居住的院子方向踱步而去。
沈沁柔不明所以地望着宁少言冷漠的背影,本想追上去,却被近侍拦住了去路。
近侍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朝沈沁柔颔首道:“沈小姐,世子请云庄主的药童,半炷香之后到卧房诊脉。”
“好。”
只要宁少言肯松口,对于沈沁柔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半炷香后,明弘准时登门号脉。
不过一刻,明弘就被宁少言的近侍送了出来。
沈沁柔赶紧迎了上去,焦急地询问道:“明弘先生,世子的腿可还有治愈的可能?”
明弘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他的每个动作都牵动着沈沁柔的心,而今她被明弘晦暗不明的暗示,弄得哭笑不得。
“先生,到底是可行,还是不行?”
明弘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条,递到沈沁柔手中。
展开后,纸卷的正中央写了四个字——“枯木逢春”。
沈沁柔惊恐地望着他,这到底是个什么谜语?
明弘性子很慢,接过纸条收回怀中,这才缓缓开口道:
“奴方才将世子的脉象传书给了庄主就得到这个回答。”
“‘枯木逢春’是指的凌云子手札中其中一卷,说的是很早以前,医圣凌云子遇到一位半身不遂的青年,他持木棍将其双腿敲断重新接上,三月后青年行走与寻常人无异。”
“庄主应该是想以此典故,预示世子的治疗方法。奴今日见了世子的患处,骨头有些错位,应该是先前强行接续的位置固定不牢,所以才会呈现如今这般颠簸的情况,如果想要让他恢复,的确断骨重续是最好的法子。”
“只是,整个断过重续的过程非常痛苦,此前奴见过几位在治疗途中逃走的,世子身份矜贵,也不知是否能承受?”
沈沁柔虽然没有断过手脚,但是上一回,她贪玩不小心从树上跌下,当时手臂只是一个小小的错位已经疼得她满地打滚,更不要说是将好好的腿生生打断再重养,这个不仅是身体上需要承受痛苦,心理上也需要迈过一道巨大的坎。
身子是宁少言的,这件事她需要等到云舒抵达后,一同跟宁少言开诚布公地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