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谨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微垂眼脸,眼眸幽深黑暗。
这辈子,会来得及的,明旖。
沉默片刻后齐谨转而朝某处横眼,“你们还要看到何时,还不出来?”
门外树丛一阵抖动,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走在前的男子一袭蓝袍,面容丰神俊朗,他手中折扇翩翩,好一番风流倜傥、潇洒才子的模样。
身后跟着的男子微垂头,小心翼翼地跟着走来,拘谨许多。
若是窦明旖还在的话,肯定能把两人认出来。
蓝袍男子是京城楚家当朝左相的嫡长孙,也是宁王世子的表哥,楚翌文。
另一位则是她的三堂哥,窦家二房所出嫡子,窦明瑞。
齐谨斜眼侧目,黑瞳里带着些许冷意,这种直接的压迫感让站在后方的窦明瑞更是害怕,几乎想埋进地里隐匿自己的存在。
齐谨冷声质问:“你们何时来的?”
“表弟呀,不瞒你说。我们是该听的都听到了,不该听的也听到了。”
与齐谨关系紧密的楚翌文先走上前,合起折扇在齐谨的胸口轻拍了两下,戏谑不已。发觉齐谨眼里冷意加重,他连忙开扇掩饰似得讪讪一笑,“我跟你开玩笑呢!我们也只是看到窦大小姐给你了东西之后离去。我说的不错吧,明瑞?”
果不其然齐谨怒气消了下去,这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眨眼的事儿,便恢复成与平常人无异。
“殿下。”
窦明瑞唯唯诺诺的上前,将来之前楚翌文开导他所说的,“世子殿下其实很好相处啦,你不需要害怕啦”之类的话语早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盘旋着窦明旖离去,与世子方才大怒的画面,他忐忑不安,“若大妹对世子有所不敬,还请世子多多担待。”
大堂妹与他关系亲近,虽然不知她与世子之间发生了何事,只能祈祷她不曾惹怒于世子。
“明瑞,你看世子这样子,哪里像是要责罚于窦大小姐。”楚翌文握着折扇拍了拍窦明瑞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害怕。
窦明瑞刚满十六岁,自小在南淮长大,去京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见贵人,第一回见到喜怒无常的宁王世子难免会紧张。
不过楚翌文更好奇窦明旖交给齐谨的东西,手中折扇打开,他象征性地扇了几下,掩着的嘴咧笑得像只狐狸,“不知窦大小姐给了世子什么稀罕玩意儿,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齐谨淡淡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掌。
他一摊开手心,楚翌文与窦明瑞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两人走近瞧着,发现是一块碎布,上头绣着一株半开兰花,边上绣着一字“锦”。
一株花绣的栩栩如生,连花心中的花蕊都被一针一刺的纹在丝帕上,楚翌文心中不免惊叹,这名不见经传的窦大小姐竟有如此绣工。
两人还注意到,这块布下有一块玉佩。
看着那色泽,楚翌文沉思片刻,不确定地问:“世子,这……”
齐谨颔首,他拿起玉佩,让中间那个“诺”字展现在俩人眼前。
“这是成王世子的随身玉佩,虽不知为何到她手里,但她甩给了本世子一个大麻烦。哼,将这么一个事儿丢给本世子,这窦大小姐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齐谨怎会不知窦明旖是如何拿到这枚玉佩的?
那会他在房梁上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事不好叫两人知道。
楚翌文眯笑着,看齐谨嘴上埋怨,又合起五指收回玉佩,小声道:“口是心非。”
齐谨瞪了他一眼,他却是转头暗自扇风,装作只字未提。
“窦明瑞。”
“殿下。”
“聪明人不说暗话。”齐谨眸子幽深,“本世子上次托翌文转告你的事,你可几番斟酌明了了?”
此前窦明瑞还曾疑惑,为何楚翌文会莫名出现在南淮,原来是宁王世子的缘故。
那么世子的特意解释,是表示对他的信任,也是不会计较窦明旖的意思?
窦明瑞一想便抱拳上前俯身诚恳道:“窦明瑞参见世子。”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齐谨的用意,不明白为何齐谨会择窦家,择窦家二房,或者说择他。
但看见面前墨袍包裹的身姿挺拔俊逸,从内而外散发的是一股欲睥睨一切的气势,心底暗暗肯定。
他,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很好。”
齐谨今日出现在这里,其一,便是想来解决窦明瑞之事,能得到他的归属,是再好不过。
前世窦明旖身陷囹圄,在深宫之中被冠以谋害四公主的罪名,后被下旨投井。
任谁也没料到,她的三哥,时任御史中丞的窦明瑞斗胆呈言,四处奔波,为她洗刷冤屈,甚至于赌上了自己的仕途。
而今,能作为她的仪仗,齐谨不过放过。
在有人图谋不轨前,他必须埋好所有暗桩,待羽翼丰满,便无所畏惧来自敌营的迫害。
“那几日后本世子便在京城静候你的归京。”
“世子,那刺客……”楚翌文想到什么,他一收折扇,在齐谨耳旁低声。
“不必担心,我顺手处理掉了。后面的尾巴我已经吩咐一羽去扫荡,我们的行踪应该还不曾暴露。”
窦明瑞听得疑惑四起:窦家三房扎根南淮多年,世子怎说几日后京城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