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明旖自然心中暗骂虚伪,她和清妃可无半点交情,但大敌当前,她宁愿让清妃出手搅合了姜皇后所谋。
“窦大小姐的生母,是何人?”
“镇国将军府之嫡出女,柳氏,柳卉。”
长秋宫霎时间陷入死寂,在场众位贵女无人敢出大气,唯有清妃毫无知觉,自顾自抽泣,“可怜我先嫂子走得早,那时候她未出阁,在京中的风头可是……”
“够了!”
姜皇后再也无法容忍,厉声失态。
柳卉!
柳卉!
姜皇后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那可是陛下不多次留宿长秋宫,梦话时不住喃出的名字。她死死盯着窦明旖,嗓子里不住溢出笑声,那笑容环绕在长秋宫殿内,恐怖如斯。
“窦大小姐,很好,抬起脸来。”
窦明旖强行镇定,缓缓抬起脸来,少女已是十五,一张芙蓉面,眉眼之间还有些许的执着,那张脸,可太像她的母亲柳卉了。
姜皇后的蔻丹死扣进手心,她双眼颤抖,盯着窦明旖的脸不放。
这张脸,这一张脸,她绝对不能容忍这张脸在深宫之中乱晃,尤其是晃到天子跟前。
柳卉到死他都没能得到,这份固执早就根深蒂固,连陛下宠幸后妃,都不自觉会喊她的名讳,若是让这张一模一样还更年轻时候的柳卉舞到陛下那儿,姜皇后不敢想会是怎样的后果!
看到姜皇后失态,清妃心中甚是快意。
即使两人多年龙争虎斗,多是两败俱伤又如何,姜皇后这后宫之主仍是得不到好。
她可比这宫里的任何人都清楚,陛下对柳卉的情意,早因着她的死化作了得不到的执着。
一旦这情绪深入,活人一个都争不过那个死人!
清妃实在是想笑,但身处长秋宫她放肆不了,只能改为:“娘娘,眼下意欲为何呢?”
齐冉还想说:“母后……”
“住口!”姜皇后烦透了面前的事,她闭眼揉着额头,“冉儿,是本宫太纵容你了。”
齐冉听不懂姜皇后的意思,而后姜皇后便开始点各位贵女,其中一位二品嫡女被指为齐冉的伴读,还未等齐冉跳脚,姜皇后就点了窦明旖的名字。
“臣女在。”
“从今日起,你便为四公主的伴读,可有异议?”
姜皇后锐利地凝视她,窦明旖则不卑不亢回望过去,她那双和柳氏一样的墨瞳无任何波澜,就便如那年柳氏被宣入宫,姜皇后才当上皇后,已知圣心的她旁敲侧击问了柳氏的意思,那时候的柳氏一样的自若,她摇了头,回:“多谢娘娘和陛下的厚爱。”
而今,她的女儿窦明旖只是应:“多谢娘娘。”
给她指为四公主的伴读,乃是姜皇后私心,清妃算计她,她心中不快,绝不会让清妃如愿。而窦明旖长相肖母,姜皇后更不会给她能见到陛下的机会,如此,不得宠的四公主是最好的人选。
可姜皇后并未从窦明旖的脸上见到满意的神色,她失望了。
清妃之女,三公主被指了一位三品嫡女为伴读。清妃眼看事成了定局,也不再闹,只是说了告退离开长秋宫。
姜皇后摆手让贵女们都退下去了,待三日后再入宫来。
窦明旖被宫婢们送出宫,长秋宫一遭,令她深感前世还有疑云未解,她母亲似乎和姜皇后、清妃之间都有干系,清妃一提起柳氏,姜皇后大变的脸色。
而前世她选秀时,在场众多秀女,唯有她是陛下见一眼便册封的妃嫔。
那时,所有人都道她入了陛下的法眼,然而封妃后,她却一次都没见到过陛下,唯有姑姑戏谑的笑道:“不要妄想。”
莫非一切都是因为柳氏?
可这些往事早已随着柳氏离开烟消云散,再多的困惑,窦明旖都不知道该去问谁。
脑子乱糟糟的,马车却行走在半路停了下来,外头是三羽的嬉笑声,“大小姐,世子派四羽来接您了,看样子世子有事要见您。”
撩开马车帘子,入目便是走往芜院的路,窦明旖眺目。
路的尽头,是一袭玉冠的齐谨,他身着宝蓝色衣袍,那身贵气的蓝衬得他举目潋滟,说不出的好看。
窦明旖没动,便看见他大步走来,在她跟前站定,伸出来手接她下马。
“大小姐,请下车。”
齐谨那双桃花眼里只有她,他盛着笑,看得窦明旖心口骤停,都不及思考,手已是伸了出去。
“呀。”
齐谨却是一把拽住了她,窦明旖身子不稳,他单手揽过她的腰肢,就着将人搂抱下来,兜了一个圈,而后放肆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