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以来，我第一次见她睡得这么沉。”塞尔温很清楚这种安全感是很难建立的，特别是对于爱得莱德这种成长环境。她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房门，和弗雷德一起朝沙发走去。

“你们都在哪里休息？”他想了解这些日子里爱得莱德都经历了些什么。

“没有固定的地方，”塞尔温在沙发上坐下，示意弗雷德也坐到她对面去，“有时在酒吧里匆忙地睡一觉，有时会找类似的地下小旅馆，也有睡在户外的时候，太多太多了……”

这从来都不是一趟轻松的旅程。

“……”弗雷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几个小时前爱得莱德在雨中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后悔没有早一点追到她的身边来。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克里斯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休息，眼下客厅只有弗雷德和塞尔温两人。

“话说，”塞尔温终于找到机会问出她心中的疑问，“你和爱得莱德是不是……？”

弗雷德感觉脸突然烧了起来，他转而面向烛火，期望用那暖黄色的微光来掩饰双颊的粉红，“是啊，她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哈哈。”塞尔温突然笑了起来，这或许就是爱得莱德眼里弗雷德的可爱之处，她已经全然理解了，“没什么，我是很开明的家长啦……”她早就把自己当成爱得莱德的监护人，在切实地考虑着他们的未来。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承担起责任，会永远保护爱蒂……”不仅仅是因为他答应过小天狼星的，“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我就在这里守着。”

塞尔温有些惊讶，“你在客厅？”

“是啊，这样的话如果晚上有什么动静或是爱蒂有什么需要，我就能立刻察觉到了。”弗雷德说着，已经倚靠着沙发的靠枕躺下，“不用太在意啦，我在家也经常和双胞胎弟弟挤一张床，沙发对我来说都算是宽敞了。”

见他这么说，塞尔温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只能缓缓推开爱得莱德所在房间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一夜还算安静，没有突发事件来打扰他们，弗雷德一直留意着房间外的动静。尽管整晚无法安睡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爱得莱德已经经历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弗雷德就可以坚持下去。

终于等到已经天亮的时辰，爱得莱德睡眼惺忪地推开房门，弗雷德立刻睁开眼睛朝她这边看了过来，“醒了？”

意识到弗雷德在沙发上待了一整晚的爱得莱德立刻清醒过来，快步走向正坐起身的弗雷德，“你昨天晚上一直在沙发上？”

“哪儿也没乱跑。”他伸出手把爱得莱德拉到他身边坐下，“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吧？”

爱得莱德点了点头，“是啊，真是久违。”尽管醒来之后伤口愈合的灼烧感仍然存在着，但有弗雷德在心情总是轻松一些。

“虽然很抱歉，但我不得不打断你们一下。”塞尔温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越来越近，直到她出现在他们面前，“在你们闲聊之前，我们要先讨论一下昨天的情况。”

“你是说我们暴露的原因？”克里斯也已经穿戴整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很感激弗雷德的善举，让他也能难得安睡。

塞尔温的意思爱得莱德很清楚，“说不定是我们上次经过城镇的时候被暗处的人看到了脸。”

“我们几乎都在晚上行动，除了那些被我们救下的人看过我们的脸……”塞尔温欲言又止。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意味着他们帮助过的人中有人倒打一耙，把他们的真实身份出卖给了食死徒们。

“所以我现在的想法是，尽快和哈利会面，这样一来你们也就没必要再陪我冒险了。”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将会牵连到他们每一个人，这是爱得莱德不想看到的。

“可我们的初衷不是帮助被食死徒残害的人吗？即使你见到了波特又怎么样？难道你们可以立刻消灭神秘人吗？”塞尔温不明白爱得莱德为什么如此坚持要和哈利见面，也就不可能知道这次见面将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我相信等我们见面之后，就离神秘人的毁灭不远了，你们愿意相信我吗？”爱得莱德反问道。

但是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他们不相信她的话，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了。

“哈利在比尔和芙蓉的贝壳小屋，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无论发生什么事弗雷德都会站在爱得莱德这一边，“不过那里被施了多重保护咒，我们不能直接幻影移形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到那里。”塞尔温虽然刚刚还在质疑爱得莱德的决定，现在却已经开始行动起来，穿上了她的斗篷外套。

他们收拾好携带的物品，整理好行装便动身离开这里。经过柜台时，爱得莱德警惕地瞥了一眼那里坐着的妖精，他的手里正拿着几张纸，听见响动后立刻抬起头看向他们。

妖精直视着爱得莱德的脸，目光又快速地扫过手里的东西，像是在检查什么。就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间，爱得莱德抬起双手推搡着弗雷德和克里斯的后背，“快跑！”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三人无疑全都成了通缉犯。想必食死徒们给的悬赏一定十分丰厚，贪婪的妖精抵抗不了金加隆的诱惑。“把他们抓起来！”妖精的喊叫声尖细而刺耳，隐藏在暗处的妖精们一拥而上。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弗雷德立刻侧身拉住了还在他身后的爱得莱德的胳膊，一把将她护在身边。

他们从口袋里掏出魔杖，咒语在昏暗又狭小的空间里胡乱地飞来飞去，将周围陈设的一切统统击碎。沿着石梯一路向上，木门就在眼前。

塞尔温轻轻抬起魔杖指向那里，门锁便自动打开了。推开那扇木门的瞬间，光从门缝里渗了进来，紧接着是一阵刺眼的阳光，一瞬间的明亮使他们的眼睛难以适应。

在黑暗的环境中待久了，就连突如其来的光明都显得那么陌生。

可当那扇门被完全打开时，爱得莱德看清了门外站着的是谁，她握住弗雷德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

“又见面了，小宝贝——”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像两只魔爪抓挠着爱得莱德的心。

爱得莱德被所有人护在身后，她没听清贝拉特里克斯抬起魔杖以后发出了什么咒语，或许她用的是无声咒也说不定。爱得莱德只知道塞尔温被什么击中了，向后踉跄了两步。她没有躲闪，因为不希望身后站着的任何一个人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贝拉特里克斯身后的食死徒走上前来，但塞尔温依然不愿意闪开，她颤抖着举起的手上仿佛有血迹，爱得莱德感觉心像是被揪着一样地剧烈疼痛着。

“Avada Kedavra（阿瓦达索命）！”

绿光从塞尔温的魔杖尖端射出，食死徒应声倒地。

“罗西！你背叛了我们……”贝拉特里克斯的话说到一半就想将魔杖指向塞尔温。

爱得莱德拼命地从弗雷德和克里斯的身边挤过，抬起魔杖的手已经瞄准贝拉特里克斯，“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那根胡桃木的魔杖被弹飞到了空中，爱得莱德知道那根魔杖的质地，早在她6岁时，就已经在奥利凡德的店里了解了——胡桃木会灼烧她的皮肤，和她有不可统一的分歧——就像她和贝拉特里克斯一样。

“哈哈哈哈，”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一阵狂笑，“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还是只有这点水平吗？”

爱得莱德看到塞尔温按在她腹部的手上满是鲜血，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得莱德的疏忽，她还是没能提前知悉一切，还是没能阻止伤害的发生——和小天狼星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怒火萦绕在她的心头，耳畔仿佛又响起了格林德沃的话。

蓝色的光芒从她魔杖的尖端迸发，汇聚成无数只燃着火焰的飞鸟朝眼前的食死徒飞去。他们大多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这幽幽的蓝色火焰点燃。

“黑魔法火焰？”贝拉特里克斯诧异地看着在她身上一点点蔓延开来的火焰，它们无疑正透过衣服灼烧着她的皮肤。

“走！”爱得莱德搀住塞尔温。

弗雷德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拉住爱得莱德和克里斯，一阵眩晕之后，他们随从显形到了贝壳小屋附近的丛林中。

塞尔温在落地的一瞬间便倒了下去，她已经失血太多。爱得莱德跪倒在她身边，刚想拿起魔杖为她治疗伤口，却被她制止了。

“没用的……”塞尔温费劲地睁开眼睛，“贝拉用的魔法无咒可解。爱得莱德……我没有做背叛你们的事……”

爱得莱德就静静地听着，她紧握住塞尔温的手，一时间难以接受现在的情况。

“她把我抓去马尔福庄园的时候，让我为他们办事……说这样就能……就能放我一命。你知道，要想从他们手里逃出来没有那么容易……”塞尔温的眉头紧皱着，她不管伤口的疼痛正在撕裂她，只想在最后向爱得莱德解释清楚。

“可是……你知道我不可能伤害你……啊——”她颤巍巍地抬起另一只手，轻抚着爱得莱德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了血印，与爱得莱德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你要是我和雷尔的女儿就好了——”她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杀人的事全都由我来做就好……不能见证你们的婚礼了，真抱歉——”

“罗西……”爱得莱德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就那样一滴滴地落在塞尔温已经变得无力的手背上，“罗西……我知道的……”

“把我的尸体火化后撒进海里吧，那样我就可以和雷尔重聚了……”塞尔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表情变得呆滞，像是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一般。只是她的眼睛还在呆呆地望着爱得莱德，或许在生命的最后，她又在爱得莱德的脸上看到了雷古勒斯的影子。

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和小天狼星离开时一样。

只是她的眼泪没有了那时的愤怒，更多了一份无力。

她还是没有成长到可以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必须要快点结束这一切，爱得莱德下定决心，她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拖延。

——眼下已经到了她要面对选择的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