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这个时候就只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动。
最终,男人认输般叹了口气,“先从地上起来。”
秦牧眼睛死死盯着这身影,深怕下一秒就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他靠着门一点点站起来,等到完全站立的时候身体快速向前扑,没有给谢晏清一点准备时间整个人就像挂袋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腰被秦牧双手圈住,他整个人还在细微的颤抖仿佛经历了一场久不见日的噩梦。
他头伏在谢晏清颈侧,呼吸打在皮肤上带着些痒意。
谢晏清垂在两边的手最后还是环住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可怜小兽。
“对不起……对不起……”秦牧声音哽咽,死死圈住怀里的温度确认这不是他的幻想,谢晏清没有抛弃他、没有离开他们的家。
所有的语言系统在此刻崩溃瓦解,只剩下仿佛程序设定的古板道歉,嘴里重复念叨着对不起,祈求这个人的原谅。
声音好可怜。
人也好可怜。
脆弱得好像只要现在谢晏清嘴里说出一个不字,这个哭鼻子的男人就能在他面前崩溃。
谢晏清这回是真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秦牧总是这样,做错了事比谁都可怜,让他不忍苛责也不忍戳穿。
“别哭了,”谢晏清声音很淡,在寂静得有些过分的客厅显得格外清晰。
这句话很管用,秦牧还真停下哭声,只直愣愣与他对视,抱着的手舍不得撒开。
谢晏清大手覆盖在秦牧眼上,遮蔽住秦牧眼前最后一点画面。
?
紧接着就是谢晏清凑近的呼吸和温软的唇。
谢晏清的动作很轻,像是唇上轻拂过一阵晚风,一触即分像是恍惚一瞬刚才都是错觉。
指间漏出一点细碎的光,秦牧后知后觉谢晏清是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眼皮上的温度移开,秦牧缓缓睁开双眼。
暖灯将室内照亮,让秦牧能够将面前人看的一清二楚。
他比一周前更加清瘦,眼眸显得深邃,下巴冒出些胡茬。
秦牧一手抚在谢晏清的脸颊处,脸颊的肉更紧实贴骨,侧边的下颌角锋利逼人。
“对不起晏清,我,”秦牧喉头一哽,刚想解释为什么会挂断电话但是其中真正的原因让他开不了口,他生硬解释:“这两天海市远市两头跑忙昏头了……把你出院的日子记错了,晏清你是不是很生气?”
说着说着,秦牧的眼泪好像又要掉出来。
谢晏清眸色很深,将秦牧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就连刚刚脸上细微表情变化也都全都精准捕捉。
他总是擅长用眼泪撒娇,偶尔用来掩饰谎言,他明知道只要他一掉眼泪谢晏清就拿他没辙。
大概,他潜意识里早就认知到谢晏清对他的无限纵容。
算了。
谢晏清想,第三次了。
“没事,有没有吃饭?要先洗澡吗?”谢晏清没有过问为什么前天夜里挂断他的电话,为什么会把出院时间忘记,这些可以吵三天三夜的话题被他一笔揭过,只关心起他的身体来。
被这样一提醒秦牧也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开了一天车奔波好几个地方,味道不太好闻。
“那我去洗澡。”
“好。”
谢晏清对着秦牧转身去浴室的背影沉思片刻,不知道想了什么,拿起围裙就走进厨房给秦牧煮面。
餐桌上秦牧狼吞虎咽地吃着谢晏清给他下的面,整颗脑袋都要伸进碗里,恨不得端起碗将整一份的面就着汤全都倒进胃里。
秦牧粗略算了下,上回吃饭已经是两天前的那顿午饭。
再加上他空腹喝酒,已经快记不起来热腾腾的食物是什么滋味,能把生活过成这样估计也只有秦牧了。
谢晏清则是在旁边安静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但是秦牧能感受到落在身上温和的目光,不带打量和探究,异常平和。
吃饱喝足,心里那点愧疚达到高峰,他放了谢晏清鸽子,谢晏清不仅没有生他气还一直关心他。
他却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将脾气发在他身上,未免有点太不公平。
客厅气氛安静祥和,只有他咀嚼吞咽声。
把碗里的汤都喝得一滴不剩秦牧心满意足都放下碗筷,砸吧了下嘴转头看向谢晏清。
谢晏清则是笑着戳了下他的头,以为他想偷懒:“面吃了,碗自己洗,别撒娇。”
"没想偷懒。"秦牧嘟囔拿起碗走向厨房。
夜晚的静谧,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一起体会了,秦牧怔然回想,自从上次从南极回来两个人竟然就再也没有这么安静待在一起过,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工作霸占。
他也渐渐从别人口中听谢晏清的行程,最后的最后,蒋特助已经三天没跟他偷偷透露谢晏清的工作安排他都没发现。
秦牧沉默下来,很突然地从背后抱住谢晏清。
“怎么了?”谢晏清微微侧眸,低声询问。
两只手紧扣在他腹前,秦牧埋在人后颈处深深吸了口气,鼻间是谢晏清常用的沐浴露香味,很淡很淡,亦如他的眉眼情绪,浅淡到仿佛下一秒就羽化登仙成为不过问凡尘俗世。
化作一缕薄雾,捞不住。
“谢晏清。”
“嗯?”
“对不起。”秦牧的声音比前面任何一回都要低哑,听上去像是真的知道错了。
“嗯,知道了。”谢晏清回答。
“谢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