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无可替代的愉悦。
比起稍有些强硬地要求着一定要来看比赛的宫侑,宫治其实并没有对东海林那月提出这之类的邀请,假期里分隔两地,两个人的交流常常是停留在那月分享了很有意思的食谱然后一起讨论的层面上,她想做的事情绝对不是轻松而容易的事情,但是一切安慰与关切都看似冗余,宫治当然明白那月不是那种会扑进自己怀里喊累的人,她可能连累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偶尔他也会打电话过去,但总会碰上那月在回去的电车上所以接不到的情况,这时候就要等着她出车站再回电话,通话被按掉后等待的这段时间其实是宫治很喜欢的间隔,他知道她一定会回过来,而她也知道他一定在等回电。
这样一路随意说着话,不说话的时候就一起抬头看着天,好像在她身边陪她走夜路一样。
即便嘴上说着看不看比赛真的无关紧要,但那月心里总有惦念着的事情,她想要见他,想看到他吃东西的样子,想触碰他,这些情绪都不可抑制地在他们即将来东京比赛的这些日子里慢慢发酵着,所以还未在大脑里多思考什么她便已经找主厨去调了一个星期的班,原本午餐晚餐时间是错开排的,她连续轮了三天完整的两班,总算是空出了比赛的这几天空闲。
此刻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便当盒,悄悄地期待着也想象着宫治看到食物的模样,而这种愉悦感是什么样的满足都无法替代的。
身后有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月转过身去看着对方的脸思量了十秒钟,她确实有记不住人脸的坏毛病,但也完全确定这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这个穿着白色队服的女生似乎在说着如果有空闲的话记得把我们男排的照片也发过来之类的话,听得那月一脸茫然却又没办法找到合适的空隙插-话来解释。一段自顾自的对话直到女生终于察觉到面前人好像有些不太像她认识的那个人的时候停了下来,女生盯着那月的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反应迟钝的样子,迟疑地皱了眉头。
刚刚还在跟赤苇一起开玩笑似的和宫侑扯皮的冬纪看到了不远处的那月,便把怀里相当沈的相机包扔在宫侑怀里,接着先抛下了这边两个人走过来,亲昵地拉过身材娇小的枭谷女篮经理宫野未纱笑着说:“宫野学姐,这是我妹妹,那月。”
“居然也是双胞胎啊,”本身就知道稻荷崎男排有对帅气双子的宫野这下更是吃惊地看了左边的人一眼,又看了右边的人一眼,“你以前也没说过,太巧合了。”
“我们长得超级像对不对?”冬纪总是能很自然地顺利化解开生活里无数小小的尴尬,而大多数时候那月甚至连开口的时机都抓不准。
今天这样人多拥挤的场合被认错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加上早上起床时两个人又巧合地穿了同样颜色的衣服,那月记得小学时冬纪还会刻意去重换一件,后来长大了一些她们已经没有小时候长得那么相似了,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几分钟前宫治看到自家兄弟奔着冬纪的方向去的时候已经迅速将四周围扫了一遍,但是视线被场馆内的两个立牌挡住,所以第一眼没有看到站在角落的那月。至于那个在冬纪身边站着的黑发男生,他想这大概就是那月在电话里提过的赤苇阿姨家的儿子,一开始听到赤苇这个姓氏他还没什么印象,但又听说了他的学校是枭谷而且也在打排球以后,就立刻想起来是谁了。
对于赤苇京治的了解,若是用宫侑那个人翻着杂志看到枭谷学园的介绍时略嚣张的语气来说的话应该是,“国内高校值得被记住的二传手本来就没几个,能在一年级当上正二传除了我更是没几个。”
他知道宫侑的言下之意是想说,这个人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手,不过现在和赤苇面对面的宫侑满脸却都是“你这家伙是哪里来的无名小卒”的表情。
在家时候为了提前研究可能的对手学校,他们兄弟两个人盘腿坐在电脑前把比赛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说实话宫治并没有像宫侑这样特别留意同位置的选手的习惯,他更在意队伍整体的风格,比如说,他不喜欢白鸟泽但对枭谷还挺感兴趣的,因此如果不是兄弟常常提到,他大约连青叶城西的及川彻的长相都不一定记得住,更不用提正站在那儿的赤苇京治了。
说到底这些都不重要,登记完选手名字的北信介回头瞥了一眼队伍,眉头一皱又舒展开,这个几乎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表情被宫治一瞬间捕捉到,早上离开酒店前北刚提醒过不要自由行动,这次回到东京举办的InterHigh的场馆所有人以前没来过,走丢了的话只会增添麻烦。于是本来还想再找找那月在哪儿的宫治为了不被北前辈教育,还是决定暂时打消这个念头,至少也要等到开幕式结束后的空闲时间再说。抬头看到宫侑抱着相机包回到了队伍中,在北信介无声的威压之下他脸上的表情竟然还颇有点不爽。
“这个?”宫治指了指他怀里的东西。
“我给她扔掉算了。”宫侑咂嘴。
“你不会的,”宫治向边上跨了一步,提前站到了兄弟一脚绝对踹不到的位置上,“你没那个胆。”
没过一会儿冬纪果然和那月一起来稻荷崎队伍的休息处拿相机了,而且宫侑不仅没把相机扔掉,反而还当个什么宝贝似的一直抱着,角名想借来看一眼还被瞪了好几眼,拿走之前她蹲下凑在坐着的宫侑耳边小声地说了什么,惹得他突然脸颊一红埋下头来,反应过来时冬纪已经钻进了人来人往的观众群里。
站在原地的那月也是突然的落单,虽然前一晚冬纪就提过她这几天应该都会忙着整个场馆乱奔,所以可能会随时分开行动,但下意识还是想追上去,手腕被人拉住便停住了脚步。
在宫治伸手碰到自己的手前,那月其实还保持着挺淡然的心境,她原本就觉得心中不过是多了一分期待罢了,还不至于让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有关想念的心情浮上水面来,结果仅仅是指尖相碰,接着听到了他叫自己的名字的声音,就好像潮水涌上来了。
好奇怪,不过也才一个月不到的光景,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会觉得有一丝怀念般的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