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虫母的精心照料,那颗珍珠卵长势喜人,终于在某一天的晚上,它悄无声息的破了壳。
即使它是一只雄虫,它也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闪蝶幼崽,拥有一双薄如蝉翼的金黄的翅,浑身又像它的雄父那样,透明如晶。
在它从卵壳里探出湿漉漉的触角时,它就博得了双亲所有的宠爱。
父亲轻柔的擦干了它身上的黏液,注视着它的那双紫眼睛里满是爱意。它的母亲,那位至高完美的存在,看到它第一眼时几乎是喜极而泣。
“阿兰德,漂亮的小闪蝶,我的小阿兰德,母亲爱你。”
柔软的唇覆在它的背甲上,赐给了它饱含祝福的名讳。
——
怀中的小闪蝶已沉沉睡去,希尔伽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一口。
“它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幼崽!看看它这双小翅膀和肉乎乎的小镰,天哪,尤里安,它真是太乖了。”
他靠在尤里安怀里,又急于扭头分享喜悦,就顺利成展的被吻了个正着。
尤里安的眼睛亮晶晶的,吻的强硬又温和,片刻后,他才开口:“因为它很像你,所以很可爱。我很幸运能拥有你们,希尔伽,我发誓我会为你们献出我的一切。”
因为他有权保卫自己最珍贵的臻宝。
希尔伽没有接话,他在斟酌着雄虫誓言的可信性,最后他也只是凑上去轻吻了一下尤里安的嘴角,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尤里西斯告诉他不要相信任何雄虫,但这段时间尤里安的陪伴让他就像陷在蜜糖罐里的蜜蜂,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尤里安很好脾气的退了一步,主动转移了话题:
“阿兰德是个好名字,我也希望它能像太阳一样活力四射,那么,殿下要给我们的长子取什么名呢?”
但是他问出口后,就发现虫母柔和的眉眼瞬间就冷凝了起来,连一丝目光都没给那床尾的小螳螂一分一毫。
“啊…我一时半会想不出了,你是小虫的雄父,就随意给它取吧。”希尔伽语气淡淡的推辞了。
他当然是一个记仇的性子,即使他是一个母亲。
到现在他也搞不懂那只螳螂幼崽为什么要长那么大害自己吃这么多苦,还吃掉同胞兄弟,连累了他可爱的阿兰德生来就体弱。
好在尤里安理解他冷落幼虫的理由,见他如此,也不再相劝。
螳螂幼崽的名字便这么潦草的定了下来,一个普通的,平凡的名字——布鲁诺。
——
阿兰德的外表让歌鸟虫巢的雄虫们平复了一些敌视的情绪。
好吧,看在它长的那么像殿下的份上……就免为其难的共处吧。
他们马上就选择了视而不见。
再者说,虫母对这只小闪蝶的宠爱已经到了令虫发指的地步,几乎是去哪都带着,雄虫们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虫母的霉头,毕竟首相阿拜蒙蒂斯的惨样还摆在那了。
首相就和那只螳螂幼崽一样,被虫母明晃晃的冷落着,但是好歹那只幼虫还有尤里安上将袒护,阿拜蒙蒂斯就只能独自承担谏言的后果了。
对不起啊首相阁下,我们不是故意倒戈的。
歌鸟雄虫们默默的给自家首相点蜡。
——
布鲁诺的处境实在说不上好,虫母的冷落让这只小虫子在虫巢的生存举步维艰,尤里安对此一直睁只睁闭只眼,不想过多干预虫母的决策。
直到今天希尔伽突然就拒绝亲自喂养布鲁诺了,尤里安这才觉得有必要和虫母商讨一下两只小虫的待遇问题。
“至少阿兰德从来没有咬过我,阿兰德总是乖乖的,像小玩偶一样蜷在我怀里安静的喝奶,可你看看它?它咬我,每一次都会咬出血!”
希尔伽解开衣襟,袒露出自己那一片青紫,最后理直气壮的道:“它强壮到能轻易割开我的血肉,而阿兰德却是那样体弱,急需营养,那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喂它?”
一番控诉将尤里安回绝的哑口无言,只好带着布鲁诺原路返回。
而专心只养育一只小虫子的希尔伽很快就恢复了精力,大刀阔斧的开始推行自己的政令,拿回分散的虫巢掌管权。
——
他虽然失去了阿拜蒙蒂斯的政务协助,却凭借着尤里安的势力在军政上争得了一席主导地位,好歹在虫巢议会上能和阿拜蒙蒂斯那家伙分庭抗礼了。
这也是出乎希尔伽意料之外的结果,因为他之前实在低估了尤里安在歌鸟虫巢的威信力。
这种威信力仅仅来自于雄虫们对这位上将的信服和认可,每只虫子都可能会说尤里安是一只怪虫子,但从来没有哪只虫子不承认他的功绩斐然,品格优良。
当他能让尤里安偏向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赢得了歌鸟的一半话语权。
一开始希尔伽认为虫巢里最难相处好的是尤里安,答案也确实如此。尤里安太过秉持原则,也是第一个因为原则问题拒不向虫母低头的雄虫。他想要的东西太少,既不在乎领地,也不在乎地位,因此,起初希尔伽根本不知道什么筹码才能把这位完美雄虫收入麾下。
结果这只完美的雄虫竟然只需要用虫崽就能拴的紧紧的了。希尔伽哪里能想到这个对99.9%以上的雄虫都毫无用处的办法,会在尤里安身上发挥奇效。
但希尔伽永远都是那么的小心眼,他绝不会忘记尤里安在挂画像这件事上给自己带来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