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汉前第二次出现,是在何曦言高二的时候。
那个时候,何曦言爸刚没不久,梅韵灵就迫不及待变卖了房产送蒋沁安去了国外读书。
他没了爸又没了家。
他在一个平常的雨夜,揣着身上仅有的一千三百五十六块,带着和他妈的合照,住进了城郊最便宜的胶囊房。
之后有一段时间,他确实自暴自弃过,整天闷在昏暗的十来平小房间里,不知白天黑夜。后来房东来收房租的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怕他死在这差点就要报警,他才不得不重新活得像个人。
他开始学着别人找点小工做,但总做不长。他那个时候的性格还是太偏执,也没真的吃过什么苦,年纪轻又没经验,哪有地方会要他,就算图他便宜暂时录了他,他也待不长久。
他后来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找了家汽车美容店洗车的伙计。就在这地方,他再一次碰到了谢汉前。
谢汉前不再是之前神经变态的混混形象,人模狗样地穿着廉价西装,开着辆英菲尼迪来这洗车。
他看到何曦言非常惊讶,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店里的小工们说笑,视线却肆无忌惮地直往何曦言身上扫,赤裸裸的眼神活像要将何曦言生吞活剥了一样。
后来他来得多了,老板也瞧出点味道来,隐晦地提醒何曦言别给大家惹事。何曦言已经快身无分文了,每天只吃两个五毛钱的馒头,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回去肚子实在饿了,就只能猛灌温水。他不得不为了五斗米收敛自己的脾气,即便想一拳一拳砸碎这个人,也只能死命克制住自己。
但很幸运,在谢汉前惹出事之前,付朝行先一步找到了何曦言,将他强硬地带回了学校。
这之后的几年,何曦言都没再遇到谢汉前,就在他已经将这个人彻彻底底忘得干净的时候,这人又再一次出现了,摇身一变,变成了付朝行一个商业活动主办方那边的人。
这次碰上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工作交集越来越多,付朝行对此和公司那边交涉了很多次,对方那边才终于换了人。其实何曦言那个时候已经无所谓了,那个时候他对周围很多东西都感知不到了。甚至有时候他明知道谢汉前在一步步试探他,但他又矛盾地对这些都充满了顿感。
只要不涉及付朝行,他就不在乎。
有一次庆功宴,在一栋私人别墅里举办,主人是付朝行的朋友,所以何曦言那天还算比较放松。付朝行不喜欢这种场合,很少参加,一般都是何曦言代表他。但这次是在他朋友家,他就来了。来了也懒得应酬,而是躲去了私人影院里看电影。
何曦言在宴会厅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喝了不少酒也见了不少人,找了个借口躲到了一处隐蔽安静的地方醒酒,就在这个时候谢汉前又出现了。
他从旁边的服务生手里端过两杯香槟,微微欠身,以一种邀请女士跳舞的姿势将酒杯递给何曦言,情意绵绵地说:“Charles,好久不见。”
何曦言偏过头不理他。
虽然知道这人变态不要脸,但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端着酒杯紧紧贴着何曦言坐下,着实让人反感和惊怒。何曦言想起身离开,却被他牢牢扣住手腕,拉了回来。
“Charles,你好狠心,你将我赶出这个项目的核心圈,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回来的吗?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合作?你知道的,为了你,我可以付出所有。”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靠近,何曦言甚至感觉到他腥臭的气息都快喷到自己脸上,他一边让他滚一边挣扎着将他推远,谢汉前举着的酒杯撒出来了一点到何曦言的衣袖上。
“好好好,你别生气了,我滚我滚。”谢汉前用令人反胃的语气哄道:“你喝我一杯酒,我就走。”
何曦言和他僵持不下,见他又有靠近的打算,憋闷地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你滚吧。”
谢汉前得意地接过空了的酒杯,将另一杯也递过去,怂恿道:“这杯也喝了吧。”
何曦言接过来,厌恶地赶他:“滚!”
谢汉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暧昧地说道:“等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