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柔听岔了,看向周阆屿,周阆屿没有说话,林北柔见梁巍英反正没注意他们,就给周阆屿悄悄打字。
-什么市长?
梁巍英:“那灵脉净化的组织工作怎么办?净化关键在共鸣者身上,现在境内没有第二个共鸣者。”
周阆屿抽空给林北柔打字:“是师长。”
林北柔心下暗惊,魏瑕居然还在部队有军衔吗,她迅速查了下,嗯,师长是师级单位的指挥官,通常由少将担任。
沃趣。
林北柔瞳孔地震,给周阆屿打字:“那魏总还在外面做生意?”
周阆屿回复:“不是常规部队,是国家专门设立的一支为净化灵脉作战的军队,作战对象是想破坏境内灵脉和以及同盟灵脉的敌对国非凡者(non-ordinary),魏瑕有名誉头衔,不过一直单兵作战,因为内部反对他带兵。”
魏瑕看了林北柔一眼,她正低头打字,她旁边的周阆屿也低头在看手机。
梁巍英又重复了一遍:“境内没有第二个共鸣者了,魏师长。”
魏瑕:“有,你们不是在找么。”
梁巍英目光一暗,她想问的就是这个。
她七十多岁了,别看现在像银发外交家一样有气质,早年出身草根,混三教九流,懂很多旁门左道,人生大起大落,很多事能绕开看似不合逻辑的地方,看到本质。
真龙现世,震荡了境内外,组织正在全力寻找那个传说中的支配者,即六号。
那条龙真的不是魏瑕自己弄出来的吗?
这说不通,魏瑕身上有封印压制,能引动灵脉中的真龙现世,封印一定会有强烈反应,监察员也会检测到。
梁巍英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每种可能性都推翻了,却始终只能看见一片迷雾。
思及此,她神情愈发深沉。
魏瑕果然是个极端莫测之人。
梁巍英不知道,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就在她旁边开小差。
林北柔本质上是一条咸鱼,习惯了跟着司空晏混,只要跟着这位战力天花板阴间祖宗,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跪伏的后脑勺,因为站着的都死了。
林北柔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除了应付司空晏,其他时候都躺平摆烂。
只有司空晏说的话,她会上心听一听,其他人对话背后的深层含义,她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比如现在,梁巍英对魏瑕说了什么,林北柔压根没注意。
真相很简单,那条把所有人吓个半死的龙是司空晏这阴间祖宗元神里的龙灵,来自胜身洲,不是本土灵脉里跑出来的。
梁巍英和真相擦肩而过,眼见魏瑕就像一尊无口天尊,问不出一个多余的字,梁巍英深感棘手,打算实打实地试探一下魏瑕。
接下去她开始跟魏瑕聊其他话题,打算把一杯符水泼到魏瑕身上。
现在组织内各种法器、道具的制作都十分方便,把一粒特制胶囊放进一杯清水,不到五秒就可以拥有一杯正统符水。
符水种类有很多,梁巍英这杯是红色的,可以伪装成鸡尾酒或者果汁,正好旁边就是酒吧。
梁巍英用了一点小技巧,那杯符水以一个不易觉察的角度,慢慢向魏瑕倾斜。
林北柔刚好就看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杯酒会诡异地自己移动了一小段距离,滑下台面,下意识地说:“当心——”
然后像一个专业助理一样挡了一下,那杯红色的“酒”就翻倒在了林北柔的裙摆上。
魏瑕握住林北柔手臂:“站起来,别沾到皮肤。”
林北柔被魏瑕拉了起来,红色的液体顺着裙摆滴落,一条白色连衣裙顿时染上糜艳色彩。
调酒师看到了,马上过来跟他们道歉,提议带魏瑕和林北柔去酒店房间换衣服,让林北柔把衣服交给他们拿去干洗,一个小时保证原样归还。
魏瑕只回了一句:“没时间。”
三分钟后,林北柔就被魏瑕带走了,酒店总经理用一个看上去特贵的古董盒子装着幻海之声的车钥匙,魏瑕出来后,随便拿起车钥匙,幻海之声的副座驾门自动开了。
林北柔不明所以:“魏总,我们现在去哪里?”她刚刚还跟周阆屿说好要和他走,现在只能食言了。
魏瑕看着她裙摆上的一滩不规则溅射状鲜红。
白色的裙子,红色的血,躺在怀里即将死去的道侣。
对方眼神虚弱但解脱,透过他的眼睛,似乎正看向唾手可得的自由。
魏瑕神色如常,声音轻柔:“先去给你买衣服,再去办事。”
不知道为什么,林北柔耳朵就像被细微的电流扫了一下,是她错觉吗,她领导那个语气,就好像要把谁给办了似的。
怪吓人。
林北柔坐进了副驾驶,后背靠在了弧度完美的车座上,从车内望出去的前方风景,明明和在车外看到的一样,却又感觉不一样。
就像坐在舒适的黑夜王座俯瞰外面世界,所有生活中的鸡毛蒜皮都彻底地远离了。
林北柔不由地想起了以前她跟着司空晏时,坐过的那些魔修大能进贡上来的坐骑,一个个让林北柔看了膝盖发软,却温顺得跟家养的仓鼠似的,当然,仅限对司空晏和她。
为什么对她也温顺,当然是因为她身上沾了这倒反天罡的阴间祖宗的味道。
幻海之声缓缓发动,平滑地移出去,林北柔连一点推背感都没有感觉到。
车内空气有点过于安静了。
林北柔电光火石闪过一念,刚刚魏瑕的语气,好像,似乎,仿佛,有点像司空晏?
这个念头直接让林北柔毛骨悚然,差点扒着车窗要下车,脖子很僵硬地转过去,看向魏瑕。
“那个,魏总,我好像有点想去洗手间,呃,嘘嘘,要不你先停个车?”林北柔说话也不利索了起来。
魏瑕侧脸匿在阴影里,语气特别温柔:“有瓶子,你可以尿在车里。”
林北柔:“……”
林北柔:“…………”
好了,她可以安详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