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阆屿垂下眼,内心也很震惊。
他不知道魏瑕竟然是无瑕体。
无瑕体,是天生自然之子,几十亿人里都出不来一个,要么就是生下来就夭折,要么就是命数奇诡,比如向光山的创派人,到最后疯了,年仅十八就去世,正是在去世那年,创宗立派,开创了千年渊源的向光宗。
对修行者来说,和自己体质属性完全契合的心法,就是无上心法。
就算魏瑕接受了魏家的传承,也不会拒绝向光宗的秘传心法,对修行者来说,没有比在修行之路上不断向前更重要的事。
他甚至可能成为向光宗的下一代继承人。
同为继承人候选,周阆屿倒没有生忌,只是觉得哪里有一点不对劲。
谢轻眠分析:“把我的预知上报组织,陈述林北柔的威胁性,向组织提交申请,让魏瑕和林北柔分开,到时候,组织把林北柔调往基地,我们就能去接触魏瑕,让魏瑕归于向光山。”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说话,各自陷入沉思。
对于向光山来说,一个无瑕体的助力太大了,就像一片海域有了一条龙镇守。
魏瑕目前是华洲境内唯一的灵脉净化者,他若是归入向光山,向光山便是天下修行者的朝圣之地。
组织内对灵脉共鸣者的态度,是双面的,既保护他们,又防备他们。
能净化灵脉的人,也能污染灵脉。
所有灵脉共鸣者身上,都有一道封印,也是某种自毁开关。
林北柔现在只是被灵脉接纳,还没有进行过特殊训练,不能和灵脉共鸣。
上次魏抒培想把她带回基地,方便组织训练,也方便给她上一道封印,万万没想到,被魏瑕直接截断。
魏瑕带着林北柔出逃,组织倒不好轻易行动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魏瑕配合调查,让组织一样一样清查他的资产,组织更不好动手。
魏瑕的支持者和信仰者很多,这些人平时不声不响,属于沉默的大多数,要是组织没有正当理由,直接撕破脸发动袭击,肯定会出大乱子,打破修行者圈子的局势稳定。
所以,组织试探性发起过一次突袭行动,周阆屿也参与了,结果也没能拿下魏瑕。
那次行动是一次试探,试探失败,组织就不肯轻易出手了。
那群老东西,慎之又慎,老狐狸成精一样,一个个都不肯担责。
耿江渡在组织里是高层,师门却是向光宗,魏瑕被人陷害,刚好向光宗可以提供合作,将人带回向光山。
向光山底下,有一条受到污染的灵脉,如果魏瑕能一举净化,向光山就能恢复一千年前古代才有的灵气。
梁巍英依然打算严惩谢轻眠,不过谢轻眠这一番话,却符合向光山的利益。
无瑕体,是不能有色近身的。
这不是耸人听闻,而是修行者实打实从前人那里得到的经验,像周阆屿,虽然不是无瑕体,却也是按照向光宗的密宗标准培养,一直是处子之身,以后也不会结婚生子。
他们修行者眼里,压根没有普通人的人生,比如必须找个对象,必须找个婚配,必须生个孩子,否则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就连现在的普通人,也有大把大把不打算结婚生育的单身人士存在。
魏瑕和林北柔,必须分开,这样确实符合向光山的利益。
梁巍英看了耿江渡一眼,在师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思虑。
最终,两人互相轻轻点了点头。
比丘尼阿阇梨却开了口:“那位林北柔小友,尚未犯下任何业力,向组织提请让她去基地一事,不可。”
谢轻眠眉心狠狠一跳,面对比丘尼阿阇梨,不敢有任何反对之言。
这位阿阇梨功力深湛莫测,年轻时曾代表国家参加世界非凡者交流大会,轻轻一掌,就可把那些歧视华国的非凡者,一个个打飞到场地之外,据说年轻时脾气十分之火爆,老了才修身养性,是现在平和慈悲的模样。
谢轻眠对这位阿阇梨十分敬重,就跟敬重家里的祖姥姥一样。
梁巍英:“是,那依太师祖的意见?”
比丘尼阿阇梨:“莫去管林北柔,可向魏瑕小友发出邀约,请他来向光山一叙。”
她的哥哥,另外一个阿阇梨,也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两位阿阇梨年纪大了,很快被弟子接回去休息了。
耿江渡、梁巍英带着自己的亲传学生回了另外一个茶室。
谢轻眠立刻开口:“师傅,太上师祖心地慈悲,有些事,我们自己去做,不用让她知道了。”
梁巍英其实对这个提议也采取中立态度,但这会不想搭理谢轻眠,听她目无尊长的发言,火气又上来了:“你先别说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耿江渡缓缓说:“太师祖的话,怎么能违背?还有,谁准你议论太师祖的?轻眠,你长大了性子怎么越变越偏激,再罚半个月禁足,先出去,我和你师傅要商量事情。”
谢轻眠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留下,不甘不愿被守卫弟子带走了。
周阆屿沉默,他知道,上司留下他,一定是有事要交代。
果然,耿江渡转向周阆屿:“林北柔必须离开魏瑕,这件事交给你来做。”
周阆屿心下一动。
与此同时,附近正被强行带离的谢轻眠挣开了守卫弟子的束缚,冷冷地说:“我自己回去。”
她加快脚步,心里思绪纷飞。
她师傅和师姑都太保守了,太师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用自己的办法,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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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柔被尿憋醒,顾不得穿好衣服,直接跌跌撞撞起身去小解,坐在马桶上尿尿完,睡意也消失了一大半,目瞪口呆看着半身红痕,尤其是心脏附近那一带,最高的两处,简直没有一点完好肌肤,触目惊心。
这个阴间祖宗拿她当什么安抚物在吸吗!这么吸是要死人的好吗!
林北柔又羞耻又激愤,心里破口大骂司空晏,这下子大夏天难道要她穿高领出门?
门外传来一道柔和清磁的声线:“你在里面很久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若不是熟悉这祖宗,光第一次听,会以为是什么清澈懵懂的温柔绅士公子。
林北柔一想到昨天十多个小时她是怎么哑了嗓子,对方却毫无停止的意思,就想直接骂人。
她又担心一不小心戳到阴间祖宗不知哪根神经,对方万一冲进来……
林北柔急急忙忙说:“我没事。”
对方停顿了一下,这停顿让林北柔生出不详预感。
对方轻轻柔柔的,语气还有一丝内疚和困惑:“可是我没有听见水声,昨天做得太狠了,你是不是小解不出来?”
林北柔:“……”
她脸上一阵烫一阵冷,想骂人又觉得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骂起。
林北柔想起胜身洲一件小事,有段时间她睡前喝很多灵露,睡着了又不想起夜,导致膀胱不畅,身体不舒服,医修来给她诊治过后,让她晚上别睡太死憋着。
结果,那段时间,因为修炼的缘故,一睡过去就很难醒,半夜她想起,又醒不过来,小腹涨涨的,就会感觉到有一双手抱起自己,一路把自己抱到净房,替她拢下裙子,似有若无地在她耳畔吹起口哨,林北柔全程半梦半醒,就这样解决了需求,然后被那双手清理干净,又抱回了床上。
林北柔想起这件微不足道却又让她印象深刻的小事,头皮都炸了,惊恐地盯着门边。
难道她刚才进来后,祖宗就一直悄无声息站在门边,静静听她动静?
这种祖宗,该不会想进来……重复他之前的变汰行为?!
林北柔高声说:“我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她情绪紧张,反而真的鸟不出来了。
对方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是我来帮你吧,刚刚交……嗯,刚刚做完,身体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
清白又不清白,光明正大又比任何暧昧更暧昧的语气。
门把手缓缓旋动,发出轻微声响,听在林北柔耳中惊心动魄。
“真的很担心你,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