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柔结结巴巴:“等等,什么意思?”
温情脉脉的气氛急转直下。
她眼泪还没干,就突如其来遭受到了惊吓,司空晏轻轻笑了一声,笑声甜蜜得让她心脏地震。
“真舍不得,我想留住这一刻。”司空晏说。
林北柔不详的预感更强了,这祖宗在说什么,他舍不得什么?
司空晏抬起手,指尖出现了小小的漩涡,金刚白的光晕,灵光闪烁,就像高速旋转的齿轮切刀。
林北柔:“……”
她认得这个,这是司空晏的独门绝技,没有名字,林北柔随口叫它波刃切刀。
他用星天神伶术制造神伶时,就经常用这种比任何武器都锋利的灵气切刀,就像一个手艺大师用得最趁手的经年工具,可以切断胜身洲一切神兵利器,除了司空晏自己的碎虚心剑。
林北柔曾无数次坐在旁边,看着司空晏如何切割并雕琢那些神伶的素胚。
波刃切刀在切割素胚时,会荡漾出水波一样的光,反射到天花板和梁柱上,很清凉,很水灵。
她从一开始的满怀兴趣,还有一丝丝对艺术家的崇敬,到无聊地偷偷抓路过的毛茸茸熊蜂玩,没办法,司空晏每次都要她陪着,时间一久,再艺术的过程重复千百遍,就变得很枯燥了。
林北柔从来没有想过,司空晏有一天会把这把波刃切刀用在她自己身上。
司空晏:“不要怕,不会疼的,切开之后,你就可以待在我的元神心府,天道找不到你,你会很安全。”
语气很温柔,内容很恐怖。
林北柔满心吐槽连着全身鸡皮疙瘩都要爆炸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吐槽起,她就知道不能高估这阴间祖宗!刚才还在很感动,怎么下一秒就从浪漫爱情片变成了惊声尖叫恐怖片!
波刃切刀迎着璀璨星光,就在离她眼睛不到十五厘米的地方,也就一把文具尺的距离。
林北柔一动不敢动,冷汗顺着后背流,大脑就像被冰水泼过一样清醒:“祖宗,你冷静点,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司空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手臂和胸膛形成天然牢笼,禁锢住她,连长腿也屈起,困住了林北柔的脚踝,让她不得不蜷缩在他怀里。
“我会陪你的,你不是喜欢另外那两个元神分体吗,我把他们也切了,把他们放进来陪你。”
林北柔:“……”
这是什么情况她要窒息了这祖宗今天是真的疯了吧早知道就不该把他叫醒了,醒了怎么比走火入魔了还疯!
林北柔颤抖着说:“你,你冷静点,那个,荀照乘和新垣鑫呢?”她生怕祖宗已经对他们两个出手了,这和自残有什么区别!
司空晏语气幽幽的,呼吸灼烫,烫得她整个耳廓都红了,像烈日下晒透的高温细沙窸窸窣窣从指缝漏下,堆积在她耳后和脖子肩膀。
“你还真的很关心他们啊,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他轻柔语气下潜台词的危险,让她感官的酥麻混入了精神上的紧张,冰火两重天。
林北柔忍住强烈的痒意:“他们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司空晏:“是又如何,我讨厌任何在我面前跟我争你的人,敢跟我争,就都杀了。”
听听你在说什么疯话,林北柔感觉自己不能用正常人思维和司空晏交流了,她现在这个情况,不就是标准的被绑架劫持了吗?周阆屿早就睡下了,根本不知道她被司空晏带到了这里。
她被从亲人身边带走,而他是她的前任,因爱生恨,标准的发展。
司空晏:“好了,不要用你那些调皮的小手段跟我玩捉迷藏了,以前在胜身洲也是,什么事情你不愿意做,就这样转移话题兜圈子……”他用一种十分溺爱自家孩子的语气如是说。
林北柔:被看穿了,怎么这么费劲。
林北柔绞尽脑汁打算自救:“可是,没有身体,岂不是不能和你做一些有身体才能做的事情了?”
司空晏停顿了一下,似乎注意力成功被吸引了:“比如?”
林北柔忍住羞耻大胆邀请:“比如,拥抱,亲亲,贴贴。”
司空晏沉默了,过了两秒,用微妙又温柔的语气问:“你现在是在求欢?”
求你个大头鬼啊!林北柔咬牙微笑,真想转身一巴掌盖他脑袋上,但她不敢,她都不知道司空晏会不会被她这个美人计打动。
司空晏:“没了身体,一样可以做这些,既然你问了,那好吧,不过为了防止你耍花招,你不能动,否则我就用你最喜欢的波刃切刀,直接把你可爱的元神切割出来,这样你就哪里也去不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林北柔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倒吸气,司空晏就像玩蝴蝶刀一样,让波刃切刀在他指尖旋转,林北柔在心里骂,这玩意怎么不把他手指切两根下来,只可惜波刃切刀在司空晏指尖温顺得跟小学生玩的萝卜刀一样。
司空晏:“不要发出那么可爱的声音,否则我会忍不住的。”
他指尖拨了下刀刃,刀刃停止旋转,冰冰凉凉地贴在了林北柔皮肤上,像一个玩笑,顺着她最脆弱的脖子滑下去,到锁骨可以放硬币的那个地方,翻转了下,往下延伸。
林北柔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伤害,仅仅是感觉一片薄冰在脆弱皮肤上游走,像个可爱的生物,充满了司空晏本人的意志,然而林北柔深深明白,只要司空晏稍微动念,薄冰就会让她流血,它和她皮肤下的血管仅仅有毫厘之遥。
游丝一样危险,却由司空晏绝对掌控,这种人身性命被支配的感觉,完全被排除自己动脑和做决定,只需要随波逐流就好的感觉,说不上对错,熟悉又让人头皮发麻,还牵引出隐秘的不可说的感觉,那是三百多年来身体形成的条件反射和习惯。
薄冰贴到心脏部位时,林北柔屏住了呼吸,那里是元神心府的入口,司空晏的手悬停住了,林北柔以为他在思考,谁知下一秒,他突然扳过林北柔的下巴,嘴唇压到了她唇上,带着不容抗拒的魄力,分开了她的唇瓣,往里深入,林北柔尝到了薄荷和松柏的气息,舌头被压住,勾缠,然后晕晕乎乎,被描述不出又侵袭全身的感官海浪淹没到缝隙。
水修复了每一处破碎和开裂。
这一吻很久,大概有十分钟,林北柔忘了身在何方,全身每个细胞都充分放松了,身体被司空晏结实的怀抱接住,灵魂在无尽自由落体,落进了流淌闪光的星河,在永无止境的时间之海航行,由司空晏化身的水流带走,不用担心迷路,不用担心触礁。
薄冰切入了她的皮肤,像裁信刀切入融化的奶油,没有一点痛楚,反而有点舒服。
不是一般的舒服。
魂魄被肉身拘束了太久,骤然没有了桎梏,那种解脱感,就像上了一整天班,回到家,甩掉带跟的鞋子,松开内衣的扣子一样,如果这就是死亡,那死亡真是甜美的刑期句号。
光明的,温暖的,像回到家一样,被最爱的人抱着助眠。
林北柔的元神泛起光点,如晨曦下波光粼粼的三月嫩湖,星河垂落来自太初的微风,荒野上荡起了古老的鲸歌,地心深处即是从未被发现的外宇宙,层峦叠嶂,仙雾不知,和林北柔的心脏节奏一下一下重叠的,是灵脉之心的鲜活泵动。
她和灵脉发生了共鸣,她的境界升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