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
他所掌握的那部分拼图。
还有他真正的想法。
天元是咒术界的无冕之皇,因不死的术式存在千年之久,越是接近500年的大限,天元就越虚弱,神性、美丽的完美形象也随之破碎,甚至暴露本质为诅咒的丑态遭受否定。这时五条家必然会诞生继承【六眼】和【无下限】的孩子。
五条悟就是这样出生的,【六眼】的根源是天元。因此他需要对天元和这个草台班子的世界负责,背负了咒术界延续乃至光耀未来的沉重使命。
如果他要求我理解他,我肯定会请他独自加油,但他只会笑着说“没关系”,然后把我按进怀里。
……
我还没有对他说过,一直以来,我的想法还没有传达给他。
“你真的已经看清楚事态吗?这可不是简单的选择题。”长谷川还是不死心:“那个男人可是相当恐怖的咒术师,他会轻易背叛你,只要他想。”
她说:“你已经见过黑井美里了,就应该明白,天命并不在咒术师那边。天元的时代终究是要结束的,就算祂过去是要解救众生疾苦的圣人,如今也到了油灯枯竭的时候。”
“或许吧,原因呢?”
“你还记得星浆体事件吧?”
“记得。”
“如果把你放在星浆体的位置,全力以赴打倒盘星教和与天元敌对的无数杀手呢?”
“我又不傻。最坏的情况,我会逃走。”
“——假如你都做到了,那你是不是已经被五条悟送到天元面前了。”
“哦。”我说:“我又不是星浆体。”
差不多得了。
“那个男人没有自知性。”长谷川说:“我觉得他就在装瞎。可惜他连自己的残缺都感觉不到,周围人不是傻子,会对他避之不及恨不得把他关起来,但他本能上应该觉得自己非常完美。”
“什么,你竟然会在意他?”我吃惊到忘了掩饰:“你竟然……不会吧?”
观察得太仔细了吧!
这话听起来就像个还没来得及实施犯罪手段的变态。
“哈?你在说什么?”
长谷川似乎被噎到了,额头青筋暴起,看起来很跳脚想骂我,最后冷笑着说:“是啊,本来那家伙可以给我最后一击。多亏你吸引了注意力,真是谢谢你啊。”
“不要说得好像责任全部在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差不多适可而止啊。”长谷川的声调抬高八度,每个单词都在吞吐跑调:“我?在意他?不是好人?太丧心病狂了——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要不要?”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凉意从喉咙直窜到心肝。
“好,既然你已经诚心诚意地问了,那就听好了。那个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长谷川桑,你应该一心一意记挂着你钟情的魔女大人,对五条悟完全不为所动才对。本来我还想着把你带走,以防有人对我不利。原来你才是最大的风险漏洞,何况你一直在指明我们血脉相连,这就是明示、铺垫、征兆、报复还有潜意识的表达,我现在只是在合情合理地质疑。”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绿你!”
长谷川的眼神犀利起来。
“……可是他很帅啊。”我镇定地指出事实。
长得帅的都很容易被扑。
“而且你明显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你这是推己及人,你果然没放弃诱拐葵音!你又想干什么?”
她的眼神在说:你真的很变态。
“啊,比起这个……我真的很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这跟我的精神状态有什么关系?”长谷川瞪着眼说:“一厢情愿也好,不为所动也罢,那个只是你的恋爱脑发作,何况黄泉海的诅咒被尽数祓除,那时我注意到了……”
说到这,长谷川看了我一眼,目光转开,接着,又看了我一眼。
我等着。
“你觉得我会是善意提醒你的人吗?”
“是的,这不就是你。”
“呵呵……忘了,想起来再说。”
拳头硬了。
除了我难道还有其他人上五条悟的当吗?不会的,根本不想承认。
五条悟那么笨,每次都在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随即转念一想……不对,他可是最强咒术师。
现成的例子就在身边。大家的好朋友大冤种伏黑惠,五条悟会特意带在身边教导,还不是馋别人家的祖传十影术。
“是的,说不定他隐藏得很深呢。”
毕竟他看着就很像渣男。
他也可以对别的什么一见钟情啊!
想到这里难免不安,夜晚太过漫长,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模糊暧昧。
五条悟说我是月见里黄泉的转世。
大暮鸣一和长谷川也认定我是月见里黄泉。
就连我自己也曾经无意识地敲下月见里黄泉这几个字。
根本不是巧合能解释的。
无论事实如何荒诞离奇……我也不能否认,否则哪怕放任身体在黑暗下沉,为何仍旧能存活于世呢?
我为人所爱,受天之眷顾。
这正是我存在于此间的理由。
黄泉是死者的国度,不容于世的执念困在里面成了诅咒。死去的伊邪那美被千引石封印,吐出“令见辱吾”,就彻底舍弃过去,从此有了新的身份——黄泉津大神,本因顺应众生所愿,带来灾祸和死亡。
所以我想,之所以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是【月见里黄泉】完成了伊邪那美没有做完的事——伊邪那美吃下黄泉的食物,无法返回现世,需要跟黄泉大神交涉,让伊邪那岐期间不要偷看。这个举动应该是为了祓除污秽,完成仪式。伊邪那岐点燃梳齿走入大殿寻找伊邪那美,火光照亮伊邪那美腐烂的身体,此举触犯了禁忌,使得她失去了重返现世的资格。
于是我把这个推断告诉了长谷川。
“当然这只是猜测,可能魔女大人并不打算回应,也可能灭世的诅咒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