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的人生还没有舒坦到需要一个人渣反复蹦跶找刺激的程度。
如果五条悟只是想要一个所谓的女性朋友高强度挥霍强孤爱,我觉得我不行,我脾气很差劲的。
五条悟的快乐很难懂的。
论行动力,他一直很可以的。
提问:要如何肆无忌惮得罪人?答案:找到边界,然后狠狠擦它。
现在他觉得他又行了。
电视响起强劲有力的音乐,跳出来就是付费频道,男女双方上演出于生理冲动感官纠缠的无|码4K高清动作片。
我的表情都是麻的,冷漠着脸,不发一言。
旁边的白毛根本不懂读空气,捧腹点评:根本不行,还没有我的大。
要死。
耳朵也脏了。
这个超级大傻逼就应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去做。
就算想和好。
至少得是——
“我是认真想跟你交往。”这种程度才行。
到底什么是雄竞啊,该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么,刻在DNA里的动物性只会让人觉得一厢情愿,跟别的男人比雕大,还捂着我的眼睛不许看,我都想笑。
意义不明地并拢双腿搓着手指捏紧发丝,度日如年,度过漫长的新世纪,尴尬在空气中凝结,脚趾都快抠破鞋底,配乐是身边白毛张狂魔性的笑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把床锤得砰砰直跳,我也跟着蹦床麻木弹跳,悬浮感失重感如穷途末路地老天荒一样漫长……他就像只聒噪的白毛鹦鹉唱着歌,走进浴室,就着水声和打光模特摄影似的凹了很久造型。
啊……没有关门。
无聊。
死心吧。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多看两眼我都算输。
……
后悔了。
总觉得事情已经发展到某个临界点了。
因为早就把手强制过了,想象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说起来完全是自作自受,光是想象他跨腿贴在我身上就已经心跳加速。
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在他的指腹下轻微颤抖,像羽毛一样若有似无地滑过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
突然耳蜗被吹了一口气。
“!”突如其来的恶作剧惊得我差点没绷住,但脸肯定是红了。
他应该是低着头,目光的重量有如实质,异样的感觉从视线垂落之处化开,蔓延到全身各处。
语调也很轻,让人心痒难耐。
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反应是没礼貌的吧。
我就是很不想面对他。
不知道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下一步的动作都无法想象无法控制。
我一动不动地蜷缩着,像石像雕塑似的,几近安息,其实全身都微微绷紧,紧张焦虑着任由他胡闹。
很出乎意料的,他没继续作妖,只是用手抚摸额头和发丝,温柔体贴的样子十分难得。
浅尝辄止的贴得很近的呼吸,激起接连无法抑制的痒意,就像触电一样,就连尾椎骨都在微微发麻。
可能是因为动作很自然,触碰也很温柔,还用湿润的头发拱我。接下来的亲亲也很温柔,蜻蜓点水似的。皮肤很软,嘴唇也很柔软,声音也是低低的软软的,像是随着梦漏下的黏连夜雨,随着心跳滴滴答答的。
彼此那一下下的心跳,像滴落在梦里循环往复。
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心里憋着一股气,复杂到难以言说,不晓得是困扰还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干脆维持着不敢动的姿势。
也不敢睁眼。
猜测等到他睡着了,还是不敢动,心里的绵羊数了一万只,又换了个幸运数字继续朝前数。数到海枯石烂,宇宙洪荒,身边没了动静很久很久……才小心翼翼转过头。
先是转过眼珠。
再小心翼翼地偏过头。
白发的男人搂着我的腰。
贴得很近的脸和贴得很近的平稳呼吸,压着脸上的软肉。
骨骼却是棱角分明的,显出独特沉静的气质。
窗帘敞开一道窄窗,透明的玻璃映出城市的夜景。夏日的天幕染着支离的深瑰色,远处电视台的信号灯萤火虫似的发光。无数雨滴落在玻璃上,细细碎碎的光犹如钻石,我也像躺在萤火虫的壳里,身边包围着很大只的冬眠般平稳深长的呼吸。五条悟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能轻易感受到独特的男性荷尔蒙,甜丝丝的,很温暖。
慢慢抬起胳膊,变成仰面躺,对着卷翘的银白睫毛轻轻呵气。
一根一根慢慢数着。
好可爱啊。
看到他,回想着他,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会产生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心。
是很恶劣,很过分,没完没了的。
可心里还是会觉得很可爱。
是不谙世事的明朗,干干净净的。
笑起来迎风招摇的,像电影镜头一样,光线很好,气氛也很好,连银发也跟着卷翘地招展,投下浮动的光圈嘭地撞过来,很可爱的。
街上樱花飘落,路人都很匆忙,猫蜷在藤椅目中无人地摇尾巴,我也会蹦跳着快跑几步,晃着裙摆跳进他怀里搂抱脖子由臂膀牢牢接住。
……
想到这点就觉得心里堵起来。
我不喜欢轻佻、任性的人,发自真心地讨厌跟这类人相处。哪怕遭到恶意对待,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某些坚持,比如克制、体面——
恰好是无趣的没意义的事物,确定了我在世界眼中的一切象征价值,因为我并没有足够的灵魂来承载自我,混淆了过多价值就会变得不可理解,哪怕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这是不可舍弃的。
重新睁开眼还是五条悟。
常常胡来,屡教不改,总热衷于人渣行径,三天两头让人下头。
不能这样,要用正常人的方式去思考,不是一通抱怨就能解决的。
可即便已经知道是怪人,还是可爱得要死,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个鸡掰猫根本不怎么样”“别那么没见识”“别管他了”。
尽管经常做出恶劣的行为,然而看到他安静在身边,就会产生被煽动的情愫,有点没法忍耐。而他似乎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往我身边凑。
咬了下唇。
看着他凝霜的睫毛。
忍不住心想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呢?或许只是身体微妙的化学反应而已,像是某种以爱为名的诅咒。
这个世界绝非全然是健康幸福的人,更多是伪装成正常人的怪物,只是恰好拥有自理能力,就被当做正常人对待。
他们源自嗷嗷哭喊的血肉,从出生就遭到啃咬,直到某天,终于拖着血肉模糊的骨骼摇摇晃晃走出家门。饥饿的怪物会下意识想要靠近有香气的人,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你——这就是你缺少的,撕咬下他的血肉,填补你的缺陷,你就可以重新出生了。
所以。所以。
不需要寻找什么解释。
不用刻意贴上喜欢的标签。
向温暖依偎只是一个人的本能,既不需要其他人允许,也不需要结果。
就连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就连现在的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到了明天就会被新的想法取代。
等意识到已经晚了,已经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他的喉结滚了滚。
我:“……!!”
是——惊弓之鸟!
是钓鱼执法!太卑鄙了。
腾地缩回手,翻身靠边挪动。
腰上勒得死死的。
他紧紧拽住我的胳膊,又搂又抱,以几乎勒断肋骨的劲,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哼~”在身后,五条悟小声笑了一下。
我的脸烧起来。
“吵到我了,五条先生自己一个人睡。”我小声说。
“我才不要自己一个人睡。”他阴阳怪气。
我正要出声,他却捏着我下巴迫使脸转向,微微发亮的眼睛也跟着转过来,格外刺眼恼人。
臭着脸在冷笑似的。
心脏猛地犯哆嗦,竟有些畏缩了。
“喜欢半夜不睡偷偷玩我啊?”
要死。
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大半夜硬憋着不睡搞什么突袭战术。
“你现在的表情变得很有趣了。”
“亲|热地摸了人家,还想全身而退吗?”
“!!”
他装模作样地说:“你好急哦!”“小夜酱,真的要这么对人家吗?”“会很差劲哦。”又忍不住笑了,灼热的鼻息连同湿漉漉的吻落在脸颊,脖颈,肩头。不老实的手似是蓄谋已久地沿着身体的轮廓上下抚摸。
我捏着他的手掌使劲朝外躲。“去睡觉。”再闹下去就不礼貌了!
他非但没有停手,反而连腿也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