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又开始大吵大闹,看来不是真的寒心。
“庖丁已然被擒,盗跖还自己束手送给章邯,等于给帝国又增加了一道筹码,这种行为本就愚蠢至极。”
高渐离灵魂发问:“如果是赤练白凤落入敌手,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指着卫庄向高渐离控诉:“他求之不得好吧,开除要n+1,主动离职不用赔。”
卫庄斜了我一眼。
高渐离:她在说什么。
卫庄下了结论:“你们会失败。”
韩文玉:马上打脸。
这会儿还是盖聂最清醒,从不参与嘴炮的他时时刻刻都在分析局势稳定军心:“按照章邯的作风,他应该在抓住盗跖之后立刻展开搜捕同党的行动,但是影密卫没有任何动静。兵法云,以敌之不胜待我之可胜,章邯是兵家高手,搜捕嫌疑如同大海捞针,他手握筹码,显然是在等待我方犯错。”
“是啊。”我接着盖聂的话说下去,“事实上赵高抓捕庖丁并没有确凿证据,并不能证明他墨家的身份,按道理不应该关在噬牙狱中。所以很显然,从庖丁开始就是个诱饵,章邯这么聪明必然已经猜到盗跖就是故意被擒,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瓮中捉鳖。”
盖聂和张良解释了一下这个噬牙狱,以及表示目前大家伙儿甚至连监狱入口都不知道。
好好好,连门都没摸着呢说那么多有用哦。
“殿下,此番还需劳你相助。”
还有我的事?这帕我不就是个背景板吗——我抽了抽嘴角问:“什么?”
“盗跖兄会将牢中消息传递出来,别人进不去牢中,但殿下手中有一物,可自由进出牢狱,且不会遭人关注怀疑。”
这会儿我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你说的该不会是……”
张良一点头:“正是殿下的赤练蛇。”
我露出痛苦面具。
张良你最好是在玩抽象,我和蛇的关系你不知道吗,它们是我天敌,就是看两眼我也做噩梦啊。
我准备挣扎一下:“没有别的办法吗?”
张良:“殿下抱歉,良别无他法。”
片刻我心生一计:“那要不你和它们说?”
张良:它们也得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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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兄,你意下如何?”
卫庄迎着海风转过身,问:“你说的我们,是在代表我说话么?”
早年在韩国的时候张良看卫庄凶韩非是看惯了的,是以此时卫庄用凶韩非的语气和他说话时他面不改色:“子房不敢,只不过事关重大,唯有请卫庄兄出手相救。”
卫庄开口,语气中满是质问:“你要我去救墨家的人?”
张良拱手道:“非也,是子房的一己私心,想请卫庄兄救小圣贤庄。李斯造访小圣贤庄,来者不善,形势凶险,如果噬牙狱出现变化——”
我打断张良的话:“围魏救赵纵然经典,只是我们虽有张良计,他们亦有过墙梯啊。”
卫庄几乎要笑出来:“你认为我会同意这种儿戏般的建议吗?”
张良就道:“面对这样凶险的牢狱,恐怕没有人比卫庄兄更了解。”
我眯了眯眼——的确。
众人沉默片刻。
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张良眸色一顿,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卫庄没理他,却反倒在众目睽睽之下转向我,问:“你觉得呢?”
本来正贴脸看戏的我突然被点了名,就像开大会玩手机太嚣张被领导发现了一样社死,只能疯狂且无辜地冲他猛眨眼睛,并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哈?”
卫庄当即就是一个帅哥无语的表情。
众目睽睽之下我抿了抿嘴开始找补:“去可以,但你肯定不能一个人去。”
盖聂立刻与我道:“殿下放心,我和他一起行动。”
不是什么叫我放心啊,你去不是让墨家人放心吗?
*****
海风缱绻,海浪温柔。
“子房,你今日会否有些独断专行了?”
张良回身冲我一揖:“殿下,还请原谅良一意孤行。”
我斜乜他:“你从前,并不是如此的。”
也是被动画里的形象骗了好些年,总以为他风度翩然做事张弛有度。可真当与他相识这么久,才知他年少时青涩聪慧,温润如玉,到如今却愈发锋芒毕露,凌厉决绝。
“良与殿下数年未见,良不知这些年殿下的经历,殿下或许也不知良的。”
我微愣。
忽然间觉得,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我在了上帝的视角看一切发生、评判众人,自然而然地认为每件事都有迹可循,每个人都已然有自己的命途走向。
我站在了故事的终章。
可于其他人而言,都是一步步的砥砺与煎熬,在这条路上,所有人都会被打磨成不同的模样。
这些我都没有看到,所以我的遗憾,或许也有些太过自大。
风依旧在吹,向着不知方向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