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还是笑着看我的,只是他还不如不笑。
胖子脸都是青白的,怎么看怎么都从印堂上透出一股子黑气,这会儿他扭头看我,两只眼睛是斜的,并且,他不是普通的扭头,是直直旋转一百八十度。
好一个妖怪!
我举着三棱刺让它把胖子还回来,那东西只是不说话,突然咧开了个大嘴,一口尖牙正对着我。
然后我看到从胖子的脑后面那一块头皮开始,里头的东西扒开了胖子的皮,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血流了一地,那玩意儿也劈头盖脸的都是血,我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妖怪,还我胖子命来!”
我拿起三棱刺就是一个向前突刺。
然后我的脑后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我头晕眼花地就倒了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脑袋后面都很疼,并且我用手摸了摸,里头长了一个很明显的大包。
胖子和关金乌如临大敌地看着我,他俩都是好端端的样子。
不过这么说也不恰当,他俩看上去颓靡不振,那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一个一个全是眼。
我一下子就迷惑了,我问胖子咋的了,是不是准备改行去跳钢管广场舞了。
是的,我是在讽刺他,我那后脑勺挨的八成就是他下的手。
胖子愁眉苦脸的,他大叫冤枉。
他说大家都睡着呢,我就在那里妖怪来妖怪去的,还拿着三棱刺,看那架势他要是不动手,我就要把他的眼睛给戳瞎了。
我将信将疑,但是听到胖子说的妖怪这俩字儿,心里也有点虚,急忙转移了话题。
我问他俩是怎么搞的。
其实问出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猜测,他俩这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的架势,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胖子说的白色颗粒攻击。
果不其然,胖子还管他俩这造型叫做手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无,又称为“顾头不顾腚”。
我真是笑了。
不过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依着胖子说的,下一轮的白尘攻击算是来了。
完全能体会到什么叫做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不是不能喘气,而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灼痛感和滞涩感。
就算隔了层布,也基本无济于事。
我们像是在火场里,呼吸进去的都是火,才感觉到自己穿的还是太薄了,那白尘无处不在,我衣服上很快也像胖子和关金乌那样,满满都是眼儿。
我问胖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我们推门去。
说话太艰难了,我一开口就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我强烈怀疑就这么一句话下去,我接下来一个月都得老老实实喝流食。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关金乌的獒,关金乌在帮它挡了,但是它体型实在是太大,但凡是被白色颗粒飘到的部位,都刺刺啦啦发出被腐蚀的声音,皮毛很快就变得焦黑。
胖子用极其短促的话叫我别吵吵,等着。
我这会儿也已经意识到了,现在我们冲出去,那跟自杀差不了多少。
好歹这块儿有块东西在挡着,才勉强够我们苟延残喘的。
但也是真的残喘。
我尽量不呼吸,差点给自己憋得要翻白眼了。
在下一轮白尘攻击到来前,我拼了老命地喘气,感觉腿和手都是软的。
这会儿看地面上,飘的满满当当的都是白色颗粒,差不多得有三四厘米左右,松软厚实,像是飘了一层雪。
我们一点工具和办法都没有,胖子说只能凭借强悍的□□硬抗了。
“一个个上,踩着我的脚印”,他刚交代完,我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胖子就像一头疯了的牛一样冲了出去。
胖子速度很快,踩下的每一步却很稳,我看得出来他是用了点功力的,跑过去的时候,那些白色颗粒并没有随地乱飞。
下一个是关金乌,他也没啥问题了。
然后是我,我虽然比胖子和关金乌都轻,但确实也没有他俩那么轻盈。
我感觉自己都能感受到鞋底被腐蚀的时候发出来的热量,烧脚心。
这会儿要是随便一摔倒,那就是直接毁容的程度。
我其实心理压力还挺大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或者说,有那么十来秒的功夫,都是机械地在踩着他俩的脚印往前走。
等我过去的时候,他俩就杵在那仅剩的一小块儿净土那儿推门。
挤挤挨挨的。
加上我之后,就更拥挤了,差不多是仨人贴着墙的程度。
更别说关金乌的獒一过来之后,我只觉得天地之大,竟然容不下我们三人一狗。
眼瞅着下一轮的那玩意儿要继续飘,我也急了。
轮到我叫他俩废物点心了,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我丧失了所有的耐心。
嗷嗷了一声我来之后,我一把推开胖子和关金乌,啥也来不及看,就直直推那青铜门板。
我用的力气还挺大的,毕竟那是青铜的门么,料想也不会太容易。
但我实在没想到,这对我来说这么容易。
很尴尬,我用的力气算是太大了,青铜门一下子便翻转了过去,我的劲儿也是收不住。
我们仨都始料未及,以一种很狼狈的姿势往前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