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算清润的嗓音瞬间低沉几个度：“好的，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说是这么说，但挂完电话，鱼子西迟迟没有动作。

她没力气了，只想休息。哪怕只有一会儿。

而且病房查质量这事，她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索性消极怠工，不急这一时半会。

只是想休息，又放心不下。

鱼子西点开科里的工作群，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

群里早早地就被刷了屏，消息、弹幕、表情四处乱飞。

乌烟瘴气，遍地哀嚎，全都是关于领导要来检查这事。

群里还有人时不时地@鱼子西，让她帮忙求求情，好给人留一具全尸，方便后续入土为安。

鱼子西：“……”

要是真去了，那恐怕连骨灰都得给你扬了。

鱼子西随意地回复几句，恹恹地靠回墙上。

很多人其实不懂。她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光鲜亮丽。

虽然顶着副院长亲传弟子的名头，但没什么特权。小老头对她好是好，但严格也是真严格。

鱼子西都不记得有多少个熬大夜，忙方案的晚上，泡面泡好了，她却睡着了。

气头上被小老头指着鼻子骂，更是家常便饭。特权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也正是因为这刚正不阿（划掉），目中无人的性格，小头老在副院长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几年。

八年前她过来时小老头是什么样，八年后她毕业小老头还是什么样。

没沾点光。

“……”

烦心的事情太多，压得人连呼吸都觉得难受。就像是乌云住进身体里，连太阳也无法晒去压抑。

鱼子西抬起头，缓缓闭上眼，试图放空一会儿。

她想让自己能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起风了。

枝叶晃动，日光摇坠，连带着影子也跟着一个踉跄。

屋外是穿林吹叶，屋内是落笔交谈，二者相衬相惜，将空间分割成两个独立，泾渭分明的世界。

窗外是风动，窗内是心动。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如果风没有吹动额前的发丝。

如果转角处，有人能将自己的衣角给藏好。

*

卿言静静地站着。

不动声色地将远处的风，远处的人，远处的时间，一一装进眼底。

没人知道她是何时过来的，又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只知道，那揉进云朵般的清浅视线。

不远处，那人仍安安静静地睡着。

五官暴露在阳光下，卷翘的长睫落下根根分明的阴影。

时间的流逝让她唇上的口脂失了鲜活，露出几分干涩。

看起来，安静又疲惫。

而垂在一侧的手机，屏幕未熄，仍停留在消息页面。上面是数个流传甚广的动物表情包。

【狗头狗头狗头】

以及一句得心应手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卿言垂下眼。没有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