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一踩着剑,站在墙外一支繁茂的桃花下,还是那张桀骜不驯又俊美的脸,只是上次朝星在桃花镇见他时他半散着头发,如今却是扎了个马尾,原本就凌厉的五官看起来侵略性更强。
朝星是很能欣赏这样的好看的,他自己还是筑基太早,明明还能再长高些,硬生生掐在了十七八岁时的模样。
他也好想要一张棱角分明谁看了都说俊美而不是漂亮的脸啊。
朝星边看江陵一边感叹的同时,江陵一也在看他。
朝星的院子还是有些偏,周围放眼一看半点亮色都没有,独独暖色的灯光被拘在那扇四四方方窗内,朝星站在中央,披着头发,外袍也随意,与那日在桃花镇瞧见的模样不太相同。
江陵一漫不经心唤道:“朝玉衡。”
朝星撑着窗框,探出小半个身体,风把他的头发吹得略微有些乱,带着促狭意味的声音传进江陵一的耳朵:“你偷偷闯进月下坞?”
“没有。”江陵一单手拿出一个竹叶令牌晃了晃,“我向来光明正大。”
朝星才见他第二面,他说这话是半点也不脸红的。
那是竹叶令,与充作渡信的桃花令不同,持竹叶令的非朝家子可以在月下坞中绝大部分地方行走。
不过……
朝星弯起唇角,故作惊讶道:“我这里是禁入区域吧?”
“是,”这一回江陵一应得很干脆,“所以我从那片竹林里悄悄潜进来。”
一个月前朝星才把那处的迷阵撤掉,江陵一到是有几分好运。
他太坦荡,朝星便没再揪着不放。
“你怎么在这儿?”朝星奇怪道,“怎的不在别梦岭?”
江陵一沉默半晌,朝星都快以为其中出了什么非常状况了,就听见他迟疑道:“你知晓我在别梦岭?”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朝星远远地指指江陵一,“你,归一宗剑修,元婴初期。全朝家都知道有个元婴初期的剑修同那些妖修见的第一面就把人家少主给揍哭了。”
江陵一脸色一僵,借由夜色遮掩过去。
朝星又说:“这不是你第一次揍人家少主吧?”
江陵一这下是很明显的一僵了。
朝星隔着半个院子瞧见了,他原本就有些坏心思,忍不住笑,被暖色的灯光一柔和,漂亮得不像话。
他笑着说:“金宣是有点讨厌对吗?”
金宣就是无相山妖族少主。
“是,”江陵一顿了顿,又欲盖弥彰地问道,“你认识他?”
这不是不能讲的话题。
“刚金丹的时候跟着师尊去过无相山,那个时候他大概比现在还讨厌一点。”
不过朝星毕竟是个阵修,当时金宣都已经元婴了,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他会选择告家长。
别看望舒尊者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是最护短不过的;妖王一看望舒尊者,转头就去揍金宣;金宣被揍就来挑衅朝星,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紧接着朝星就再去告状,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金宣避着他走。
江陵一冷不丁说:“需要我再帮你揍一顿吗?”
“这倒不必,”朝星摇摇头,“他嘴巴坏,但最近也没有坏到我眼前。”
要是坏到他眼前,他就找父亲告状。
嘶,也不知道妖王是更害怕修为不如自己、但心眼多得吓人的朝家主,还是冷冰冰纵横修真界的望舒尊者。
朝星正思考着呢,又听见一声:“朝玉衡。”
“怎么了?”
江陵一道:“我们一定要隔着院子说话吗?”
朝星一看,不仅隔了一个院子,还隔了一扇窗一堵墙,就这样还聊了几句。
他略一思考,转头推开屋门走入院中,刚往墙边一看,江陵一的身影忽地消失不见,他一惊,快步走过去。
朝星院中设了护阵,院墙就修得不高,江陵一刚刚冒头的地方有株桃树,桃树下有块石头,朝星扶着墙踩上石头,还没站稳,眼前突然冒出来一捧开得极好的花。
朝星略微睁大眼。
鼻尖触碰到花蕊上冰凉的露珠,馥郁清冽的香气混杂充沛灵气涌入鼻腔,乳白花瓣泛着蓝光,其上闪烁的细小亮色如同繁杂的星星。
江陵一抬手将这捧花送过院墙,朝星一手扶着院墙一手接过,有些惊讶。
“送给我?”
“嗯。”
江陵半垂着眸看朝星,语调漫不经心,像这捧明显是什么灵植的花是他随手从路边捡的一样。
“这个也送你。”
一包桃花竹叶糕应声落进朝星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