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到归一宗惯会和稀泥的许宗主也和不动为止。
“你对我不忿,不过是看朝家眼热,你们归一宗如今十八个先天秘境,往前数五十万年,一个姓戚,一个姓第五,两个姓陈,还有五个姓宁,只有九个属于你们归一宗。”
“现在中域戚家中域第五家中域陈家中域宁家可都变成了中域归一宗的一部分,这还不够?还要眼热月下坞养我一个废人花的那点灵石丹药法器?”
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娃娃脸剑修捂住脸。
他真的好想逃。
骆师兄不想逃,他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胡说八道——”
“怎么?”
朝星眼睛一弯,脸上的笑容比他怀中那抱桃花还耀眼。
“你没掠夺够,现在要代表归一宗再来掠夺一次?”
金宣发誓,他从未听过朝星有这般温和轻飘的语调。
温和轻飘到令妖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从脚底一点点蹿上脊背,等到意识到需要喘息,已然头皮发麻。
他尚且如此,在场剑修更是,骆师兄从扭曲到僵硬只用了一刹那。
数十万年前宗门世家那场争斗是横跨在宗门与世家之间永远无法消弭的裂痕。
三族大战落幕,人族大能割据珍宝资源,一些大能选择开宗立派,一些大能选择还家,自此宗门与世家分立。
与广收弟子、很容易发展壮大的宗门不同,世家以血缘维系,起初许许多多世家因断代没落,能发展千万年者,几乎在每个阶段都有隐隐能压宗门一头的大能,而这些大能死后,又会为世家累积灵石珍宝。
宗门也有这般的累积,但宗门的弟子太多,有过分张扬而意识不到自己张扬的世家修士作对比,总有人患寡也患不均。
当矛盾累积到极致,有心人再一挑拨,所有宗门世家都要被卷入其中。就像河堤破了一个口,最终整个河堤都会溃散。
滚滚之势,不比三族大战轻到哪里去,一直到归一宗披着血腥坐上第一宗的位置,这场混战才暂且结束。
说不准谁对,也说不准谁不对,当初的形式如此,若宗门不掀起争斗,迟早要被世家挤压到再也爬不起身来,此后寻常的修士再难有踏上修仙一途的捷径;若要世家分出千万年的积累,那也不合情理。
世家宗门之争是人族背后瞧不见的伤疤,是阴雨天才会痛的骨头,当今三族联合已成定局,谁也不能把这道鎏金装裱的裂痕放在台面上。
但朝星可以。
朝家毕竟是是修真界第一世家,千万年前有全修真界欠他因果的春山君,千万年后有修真界第一人望舒尊者。弱肉强食是天道赋予的法则,归一宗势大,需考虑的多;朝家未必弱到哪里去,需考虑的少。
朝星只需回去月下坞随便寻个能说上话的哭诉,再将骆师兄对朝家的鄙夷悉数托出,朝家子自然会愤怒。
鉴于朝家被骂连带着朝星,朝家主、沧浪仙子、望舒尊者都会不遗余力地为这道愤怒保驾护航。
骆师兄的嘴唇嗫嚅了一下,眼底终于出现慌乱:“你不能这样。”
金宣骂他厚颜无耻,小煤球也跟着嗷了两声,唯有朝星平静的眼睛映出骆师兄的脸。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你不止厌恶我,你还厌恶金宣,但你只说我的不好,因为金宣有大妖保护,而我的父亲在秘境之中。”
所有人啊妖啊兽啊的都看朝星,他长了张好看得有点过分的脸,不合时宜的疑惑像风吹起的涟漪。
“太奇怪了,”他说,“你怎么会觉得我父亲不在,我就任人宰割了?金丹巅峰明明也不差,你要杀我我也能逃,逃出去,我的嘴又没有被封上。”
风雪真大啊,他们几个修士站在这里,却只能听见风雪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出声。
金宣悄悄骂:“小告状精。”
轻飘飘一句话,硬生生让骆师兄心中最后那点侥幸散去。
是啊,金宣从一开始就骂朝星小告状精,想必曾经朝星也告过一状,身为无相山妖族少主的金宣因此吃过亏。
骆师兄张唇,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旁边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呛咳声。
娃娃脸剑修心道不好,转过头一看,才知道事实比他想的更不好。
咳的是脸色阴沉的大师兄,站在大师兄身后的是饶有兴致的大妖与目露不耐的魔族大能,站在大师兄身侧的是脸黑如冰雪或者锅底的四位朝家长老,而面容清隽的修士站在众人中央,眼睛也温和笑意也温和。
“玉衡说错了,我在。”
本该在秘境中的朝寒川笑若春意融融,刻骨寒意从归一宗剑修的心底升起。
“孩子被欺负了,当爹的怎么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