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竹皱眉,欲言又止。
苏纪诠起身离席,风把袖袍鼓动起来,苏盛竹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美食索然无味,吩咐侍女重新烧几道苏纪鞍喜欢的菜送过去,而后离开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苏盛竹格外繁忙,不知是谁跟楚宁蔟她们说了,楚宁蔟整日往这边跑,不知苏母怎么同苏纪鞍说的,左右是让他接受苏盛竹将去遥远书院的事。
自从订好何时出发后,苏纪鞍来她院中的时候更多,呆的时间更久,没事做没话说也要在旁坐着守着。
苏盛竹心里是感激他的,毕竟自打来了这里,从始至终都只有苏纪鞍对她好,虽然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占用了苏盛竹的身份。
苏盛竹临近出发的前一天,苏纪鞍被一群好友喊出去赛马吃酒,多次吃了闭门羹的几人干脆来府中亲自寻人等着,苏纪鞍躲到她房中也不管用。
几人手中提着礼物,以看望生病的苏盛竹为由浩浩荡荡地过来,一行俊男好不养眼。
苏盛竹不想见人,只把苏纪鞍推了出去只当自己不在,苏纪鞍实在拗不过,待与她嘱咐好今夜回来后,骂骂咧咧地跟着一伙人走了。
傍晚天色已晚,苏盛竹在院中侍弄着今日亲自采的花,侍女在旁扇扇子,夜空高悬时砰不见苏纪鞍身影,苏盛竹腿早已坐麻,瞧着四下无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苏盛竹拿剪刀裁剪着花茎,将栀子花插进缠枝旋纹瓶中用绿叶做点缀。
“小妹,好雅致。”苏盛竹循声望去,来人正是许久不得见正面的苏纪杭。
苏盛竹没起身没应声。
苏纪杭缓缓靠近,苏盛竹仰头望着他,眼眶下的黑青清晰可见,眉眼间再也看不见往日那般神采,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衣摆随风飘去不见往日瘦而有型的身躯,反而显得整个人空荡荡的,一身并不常见他穿的白色衣袍,夜间游荡如同游走的魂魄。
“我听阿诠说你要去书院念书。”苏纪杭摆手示意行礼的侍女起身,随后坐在苏盛竹对面。
苏盛竹将剪下来的残枝败叶从案上划拉下去,一阵尘土飞扬,苏纪杭不慌不忙掸了尘土。
“我以为他会先同你说后再通知我的。”苏盛竹道。
苏纪杭哈哈大笑起来,却只闻其声不见色变,“他想利用史泊岸,而我放走他他怎可能再信任我。”
苏盛竹根本看不懂几人的心思,也不想猜了,敷衍地点点头,“那即是这样,你过来做什么?”
苏纪杭抬头看向院中当初他被苏盛竹逼着亲自动手栽种的竹子,此时已经郁郁葱葱,夏夜的风是舒爽的。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是如何吃瘪的。”苏纪杭道。
苏盛竹放下剪刀,将花束插好,抬眸看向他,笃定地说:“那日是你设计让长兄过来的吧。”
苏纪杭没说话。
苏盛竹继续道:“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苏纪杭你为何要这么做?我留下对你有什么好处?或者不放过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苏纪杭两指间捻着一片绿叶玩,“是我,要说好处嘛,不过是恨,我是真的恨苏盛竹,当然这种恨连带着你也恨,如果真正的苏盛竹没办法尝试那种被人欺辱不信任,我要拥有这副身体的你尝遍这种痛苦,至少让这副身体该受的苦难一点不能少。”
苏盛竹眯着眼,看着插好的花束招手唤来侍女,让侍女将花束送去苏纪鞍院中。
她勾唇一笑,“就因为你是位侍女跟不知是何人生的孩子,所以她折磨你,她看不起。”
苏纪杭被人戳穿,赤·裸地站在大街上供人观赏,危险地眯起眼,“谁和你说的?苏纪鞍?”
苏盛竹摇头,“猜的。”
这确实是她猜的,毕竟她的心理学可不是白修的。
“但你对史泊岸很奇怪,你强行占有着他,同时身边的莺莺燕燕只多不少,你折辱他可以,也享受着看他痛苦的模样,又看不得别人利用他。”苏盛竹好玩地看向他,“你对所有人都是,恨又恨得不彻底,爱嘛,也差点意思。”
苏盛竹托着腮,笑道:“所以你为什么从来不再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苏纪杭恼怒地瞪着她,“你何必说话夹枪带棒的,我只不过是来恭喜你的,左右终究是逃离了这个家。”
苏盛竹故作无故睁大双眼道:“我也只是胡说八道一通,不会是戳到兄长的心肝了吧,若是真的,那兄长还真要去找位高人指点指点了,别哪天心肝全让别人戳穿漏了气。”
苏纪杭全然笑不出口,“伶牙俐齿,如今真是装都不打算装了。”言罢起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