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空余……”
铅华阁内,谢鹤安靠着窗子摆弄着手里的棋子,却一点都没有落下的意思,对面的钱和见他这样,打断他的思绪,把棋子丢回棋盅里开口问他:
“你不会还真打算找到谢空余吧?他就算在京都,我们也不认识啊。”
谢鹤安摩挲着棋子光滑的一面,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
“我们找不到他,不代表他找不到我们。”
钱和闻言探头道:
“什么意思?”
“上一次见到他是在珍宝阁,他出现是为了引起六殿下的注意,那么能牵制住六殿下的……除了宫中就只有沈家。”
“可沈家人都死光了。”钱和无奈道。
谢鹤安却抬手拿起钱和的白子落在棋盘上道:
“可如果没有呢?”
“怎么可……”钱和下意识反驳的话说到一半,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你不会是想假传消息引六殿下和谢空余前往吧?六殿下要是知道真相,会卸了你的吧……”
钱和看了一眼谢鹤安还没好全的胳膊,劝他:
“咱们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这也太……”
谢鹤安直接把沈云薇前日派人送来的信拍在了桌子上。
“回宫之前?那不就剩下四天了?”钱和拿起信看了一眼,终于知道谢鹤安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了。
入夜。
纪云笙还不死心,这几日三番四次的来找沈云薇的麻烦,沈云薇忍无可忍,直接让凌夜帮了纪云笙丢回了皇后殿中,让她好好管教。
“殿下,谢大人的信。”
沈云薇刚梳洗好,都准备歇下了,长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身后靠在床边看谢鹤安的信。
“利用沈家引出谢空余……亏他想得出来。”
沈云薇烧了信纸,用茶水浇灭了烟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细想回到这个年岁也有一段时日了,谢鹤安的变化,徐昭仪和珍宝阁的意外出现,似乎一切都开始与前世不相同,沈云薇握着自己的发尾,心绪复杂。
第二日一早,凌夜就派人来报,说沈家有遗孤出现在京郊的村子,沈云薇作为沈家的亲眷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按照计划,她一早就跪在了太和殿前,鸿嘉帝自然不会让她去见什么沈家遗孤,而谢鹤安早已安排好,谢空余一在传闻地点露面,就会被他秘密送进宫中。
沈云薇在太和殿前跪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臣子妃嫔,几乎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谁人都知沈家贪污意图谋反,就算沈云薇再心切,也千不该万不该提一个罪人求情,更何况沈家遗孤是否存在,如今还未可知。
直至黄昏,谢鹤安出现,沈云薇就知道,谢空余已经入宫。
谢鹤安穿着官服,走到沈云薇身边,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沈云薇的脸色,等纪东出来迎他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上一句:
“殿下,眼看着就入秋了,殿下小心着凉。”
他原本只让沈云薇装装样子,谁承想这人竟然实实在在的跪了好几个使臣。
太和殿内,鸿嘉帝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见纪东回来,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六公主还跪着?”
纪东朝着身后瞥了一眼,点点头道是。
鸿嘉帝面色更冷,沈云薇这一行径无疑是在挑衅他的帝王威仪,他本以为年初太子一事能让她长长记性,不成想这么久过去了还是这般任性妄为。
鸿嘉帝冷哼一声,摔了奏折:
“愚蠢!”
谢鹤安不动声色的躲开奏折刚想开口,就听见外面的小内侍传来呼救:
“六殿下!殿下晕倒了!”
谢鹤安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鸿嘉帝,却见他似是毫不在乎,挥挥手,让纪东把人送回朝云殿。
沈云薇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晕倒了,她算着时机,从太和殿功成身退。
而谢空余早已在朝云殿等待多时,等到纪东带着御医离去,沈云薇才慢慢睁开了眼。
“没想到与殿下再度相见,竟是如此场景。”
谢空余如今一身内侍打扮,却依旧遮着脸,似乎是不想让沈云薇认出来。
“那个人是谁?”沈云薇管不了这些,也不与他客套,单刀直入的开口。
谢空余说:
“是殿下的故人,沈家真正的遗孤,沈家二小姐,沈如霜。”
“你说什么!”沈云薇扶着床榻起身,芸依连忙上前,谢空余早就料到了沈云薇的反应,只是站在原地。
沈云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问他:
“我凭什么信你?”
沈云薇盯着谢空余,只见他扯下遮脸的面巾,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赫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眶微红手紧紧地握着芸依颤抖着开口:
“游大哥……”
她回想起与谢空余的初见,面具之下的双眼,以及那一日的相见,那女人的声音为何熟悉却又陌生。
原来,谢空余就是昔日阿姐捡回来的那个小侍卫。
前世今生,本以为三人早已天人永隔,没想到竟还有再相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