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
沈云薇柳眉轻皱,望向屏风外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我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谢鹤安摩挲着手指,竟然难得的有些紧张,他望着屏风上绣着的零落花瓣解释道:
“臣先前就说过,愿意帮殿下渡过难关,只是突然出了纪云笙的事,后来陛下有意收拢新臣,臣便借机稍微提示了一下陛下。”
“我不同意。”
沈云薇道:
“谢鹤安,你这是强娶。”
如今和亲事毕,沈云薇并不需要一门亲事来躲避和亲,更不需要所谓的助力,就算是要助力,谢鹤安如今也并不够格。
“臣知道,殿下对臣有怨,所以并没有直白请求陛下赐婚,而是隐隐提起,最起码在陛下看来,有一个心悦殿下的新臣,让殿下还能保留最后的一点价值。”
“呵……”沈云薇闻言苦笑:
“身为公主,最后的一点价值,竟然是用来嫁人拉拢臣子的么?”
谢鹤安垂眸,他心中知晓她对于如此行径十分厌恶,也明白当今世道就是这般难以言说,可他却又不得不做下这件事来保她平安,这已经是他力所能及之下,最好的办法。
“臣不会强求。”屏风遮挡了两人的脸,叫他们看不见对方的面容,也挡住了谢鹤安此时此刻脸上的无奈与心疼:
“殿下有的选。”他不敢自诩懂得她万般心中所想,却也明白,她不愿任人摆布:
“若要进,臣便站在殿下身前,做殿下的刀,若要退,臣便为殿下兜底,守着殿下安宁。无论如何,臣都希望,殿下有的选,而不是被所谓的命运与皇权裹挟。”
谢鹤安此刻浓烈的感受到心口的淤堵,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是困哪,可他却也能感受到,灯火摇曳间,总会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沈云薇欲开口言说,却被谢鹤安拦住:
“殿下,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屏风上的花瓣似乎真的与窗外的飞雪一同落下,只不过一个落在地上,而一个落在心里。
谢鹤安走后,屋子里沉寂了好久,芸依推门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沈云薇睡下了,进了内室,才发现沈云薇还维持着她离开时候的姿势。
芸依有些不解的上前,沈云薇却不等她开口就提起令牌的事。
“在这。”
芸依说着从怀中掏出来递给沈云薇,沈云薇仔细摩挲着令牌上的字,对芸依道:
“那日你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
芸依似乎早有预料,如实道:
“奴婢拿着令牌去找凌夜调动暗卫,可七殿下的寝殿与凤鸣宫挨着,实在是不好硬抢,再者我们在宫中的人手本就不多,奴婢便转身去了太清殿求陛下,陛下……”
芸依顿了一下,想起那一日几个小内官的脸面,又怕沈云薇伤心,沈云薇看出她的犹豫,自然也就明白鸿嘉帝的态度。
“七殿下说,要让八殿下主动和亲,才能放过殿下的性命,所以奴婢就去找了八殿下,奴婢以为八殿下不会愿意,所以早就做好了磕头跪求又或者威逼利诱的准备,没想到……”
“没想到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沈云薇接下她的话,芸依点点头,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殿下不怪奴婢么?”
沈云薇抬眼,对上芸依小心翼翼的目光:
“你是为了我,我知道。”
这个问题谢鹤安也问过自己,可若真的论起来,难道不是纪云笙与鸿嘉帝才是罪魁祸首么。
“可八殿下她……”
沈云薇拉过芸依的手,坚定地道:
“她一定会回来的。”
夜半,宫中四处都熄了灯,唯有太清殿的书房内依旧烛火通明,鸿嘉帝手里拿着从纪云笙殿中搜出来的迷迭药,神色不明。
纪东站在一侧,见鸿嘉帝神思倦怠,出言提醒:
“陛下,天色已晚,不如歇一歇吧。”
鸿嘉帝扫了一眼说话的他,放下手中的药,开口吩咐下去:
“明日派人去库里找些名贵的补品,送去暖阁,若是她想回昭春宫,就派人仔细着把人送回去。”
“是。”
纪东低头应是,挥手招了几个小内官伺候鸿嘉帝安寝,今日他亲自守夜,望着窗棂透进来的月色,想起陛下壮年时对先太子的赞许。
时移世易,昔日的赞许终是在疑心下消失殆尽,若是先太子在,陛下又何至于劳累至此,何至于前朝后宫都不得安宁。
他在心中惋惜,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帝王疑心,宁可杀错也不放过,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今日他随着陛下去见六殿下的时候,总觉得这位六殿下如今愈发的像先太子与舒贵妃,身上比起年少时,总多了几分清凌凌的感觉,让人觉得孤寂。
想想昔日,舒贵妃最的圣宠,陛下对其的宠爱大到就连纪东自己都被晃了眼,更何况身在其中的舒贵妃与太子公主,可惜,帝王薄情。
日月交替,一早,暖阁这边就收到了鸿嘉帝派人送来的补品和口谕。
沈云薇自然愿意回到自己的地盘养伤,于是收拾收拾就打道回府,唯独忘了通知一个人。
不过如今她也是顾不上了,因为昭春宫来了一位旧客。
“怎么不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