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想逃,卻被他死死抱住,一手摟腰,一手撐著她的脖頸,將她牢牢固定好,手伸進她的髮絲。還加深了這個吻,他的吻帶著絕望的熱情。紙能嗅到他的如釋重負,他的渴望,他的狂喜,他的舌尖在紙口中徜徉。
她痛苦地發現自己無法拒絕他,氣血一陣翻湧,她失控地回吻起他來,她狠狠地吻他,牙齒咬噬著他的優美的薄唇,讓他輕哼了一聲。
過了一世紀之久,當他停下時,兩人呼吸沉重,眼睛緊緊盯著彼此。她氣喘籲籲地後退一步,望著那張帶著決絕意味的臉龐,他眼中有著她熟悉不過的幽默。
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就已經狠狠地反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嗷嗚!”桓倒吸了一口涼氣,抱著臉起身亂跳。
當她看到這一幕和塵封的回憶重疊起來時,紫髮女子低頭凝視著發麻的手,悲涼地笑出聲來,淚水自眼角滑落,與笑聲同樣一發不可收拾。
她就這樣瘋狂地大笑,然後被眼底蔓延而來的淚水淹沒,開始抽噎起來,最後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痛哭,發洩所有委屈與不甘。
青年見狀一怔,很快地又緊緊擁她入懷,紙這次沒有抗拒,但也對他在耳畔的溫柔低語充耳不聞。
又過了許久,她才鼓起勇氣抬頭望向他酒紅色的燦爛星瞳,用哭到嘶啞的嗓子小聲地問:
"你是誰?"
青年輕輕摟了一下紙,深吸口氣,苦笑道:"如妳所見,我是一個意識,一個人格,平常潛伏在圓賴桓的身體深處,當吸收到查克拉時,我才能顯現,取得身體控制權。"
“轟”得一下,各色雜音在紙的腦海中炸響,但她只執著一個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你從來沒跟我說過?"她問,痛徹心扉。
酒紅色的瞳仁一縮,他嘆了口氣。紙突然回到那個意識與夜色一樣朦朧的秋夜幻夢,在他開口前就知道答案了。
"因為我太害怕了,紙。我對你一見鍾情,但我有什麼資格追求妳呢?看看我連個人類都稱不上……"他自嘲地笑笑,眼神中充滿難言的恐懼與悲哀。"我好怕說出真相後會被妳當成怪物,失去妳……好怕妳永遠不再給我查克拉,給我生命了……"他哽咽了一下。
噢。紙的心揪在一起,擰成一團。眼淚快速湧了上來。噢,不。她被悲傷和甜蜜淹沒,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靜靜地繼續說。 "都怪我,把我們的吻變得那麼廉價。我一直無法確定妳的心意,直到……直到那一夜……我……本來打算隔天起床就告訴你的。"說到這裡紙又哭出聲來。他好傻,他們都是,她好氣自己。
他又在她的嘴角落下輕輕一吻,呢喃道:"三年前,看到妳破敗晦暗的眼神。我就像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千刀,寶貝。一千零一十七天。一千零一十七天以來,我只能躲在最黑暗的深處,悲傷肆意流淌,幾乎要讓我整個人窒息在絕望的海洋。我好痛,痛不欲生,可是沒有身體控制權,我連自殺的都做不到。 "
"噢,桓……你看到了……"紙驚呼,難過地說不清話來。
"對。那個懦弱的蠢蛋控制身體時,我可以觀其所觀,聞其所聞。但我當主導一切時,他就會陷入昏迷。"桓咬牙切齒道, "那個混蛋,我真想殺了他。"他憤怒地咕噥道。
"我已經甩他一巴掌了。"紙看到他為自己吃醋,她努力忽略掉心底一甜,轉而挖苦道。
桓眼睛亮了起來,看來她似乎已經恢復老樣子了。"但痛的是我——我是說,我也活該。"他看到她的眼神,急忙補上一句。
紙眨眨眼,只是嗯了一聲。
"該死的是,那混蛋也被你迷倒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至少叫住了你,還算有點用處。"棕髮青年惱怒地說。
紙噗嗤地破涕為笑,她的桓吃醋了嗎?等等,他剛剛只說叫住,難道……
"剛剛有一瞬間,是你?"
"對,抓住手腕和趕走那幫蠢蛋的時候,我沒有弄痛妳吧?"他洋洋得意,熱切地詢問。
紙白了棕髮青年一眼,忍不住問道:"不是說要有查克拉嗎?你怎麼做到的?"
桓聳聳肩,自己也看起來有點疑惑:"我也說不準,只是那個傻蛋在猶豫……他永遠都是這麼該死的優柔寡斷,而我瘋狂地想要再見到你,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妳的回眸,奇蹟就發生了。剛剛也是……謝謝你。"他的鼻尖在女子髮絲裡輕嗅,深情地道。
"……嗯。"紙閉上眼睛,疲憊地說。
"所以,是什麼緣分才換來今世再一次的擦肩而過呢?"他帶著深深笑意,柔聲問。
噢。
該死。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的任務,她的使命……
她抹乾最後一滴眼淚,抽起身來,望向青年的酒紅眼睛,低語:"很高興見到你。"
"怎麼了?出了什麽事? "他蹙眉,輕聲問。
紙搖搖頭。"我不該出現在這裡。"
"什麽?"他的眼睛警惕地瞪大了,輕聲說道。"為什麽要這麽想?你怎麽可以這麽想?"
"我不是你想要的人。"紙閉上眼睛,細聲但堅定說道。
"你就是我想要的。為什麽要說這些?"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紙的聲音弱下來。
"什麽?不。”桓要伸手碰紙,她立刻後退一步。他放下手,對他眨眨眼。他已經驚慌失措了。
"你要離開我?"他低聲說著,眼睛裏滿是恐懼。
紙什麽都沒說。
"不要走。"他懇求道。
"桓……我……"紙吸了口氣。
"不,不,不!"
"我……"她說不出口。
他慌亂地向四處看看,仿佛在尋找什麽,可以把她留下來,紙在心底苦笑。根本不需要什麼,他的存在就是她唯一在乎的。
但世界不是那麼簡單。
"紙,你不能走。我愛你。"他道,紙因他語氣中濃烈而純粹的絕望而屏息。
"桓,我也愛你,只是……"她欲言又止。
"……不要……不!"他絕望地喊道,雙手抱住頭。突然,他跪了下來,在她面前,雙膝跪地……他低著頭,長長的手指放在膝蓋上。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靜了下來。
怎麽了?她感覺心臟一縮,不安的感覺突然浮現,盤旋而上,啃蝕著紙的心。
"桓,你在幹什麽?"她問,紫瞳閃過一絲驚惶。
棕髮青年繼續低著頭,不看女子。
"桓!你在幹嘛?"她的聲音提了上去。
終於,他抬起頭。
紙倒抽了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
六道仙人啊…….多重人格。
青年跪在她腳下,眼眸直直地望過來。既不是棕色,也不是酒紅色,而是黑。紙直視青年的眼睛,只覺得好像進入了最深最沉的黑夜裡,找不到一絲星點或光影。這是紙見過最冷漠,最憂鬱的眼神——比她所經歷的一切還要令人絕望。發麻的頭皮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感讓血液溢滿大腦,女子猛地吸了一口氣。
不。不。這樣不對,這樣不對……
聽到她的聲音,棕髮青年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薄唇,嘴角微微彎起,噙起一抹的冷笑。紙頓覺奇寒徹骨,怎麼樣也止不住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