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木葉十七年那個夜晚,漩渦內祭輝煌的燈火下,連漫天群星也漸漸黯然無光,村落傍海而建,大片的石造建築隨著地勢連綿起伏,壯觀極了,祭典的攤位和人獸盤根錯節,用封印術式支撐著大型的懸浮日月燈飾,被高挑的路燈勾勒出身形,看得人頭暈目眩。
“你想吃哪邊兒的冰棒?”玖辛奈拿著買好的雙胞胎冰棒,一邊是橘子一邊是草莓口味的,問道。
水門浮出與九喇嘛衝突的過往回憶,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好像有點明白,失去意識後再度於病榻上醒來,為何玖辛奈看向他的眼神,好像在看另外一個人,隱隱帶著渺遠的悲意了。
原來,這一切就是一個不斷循環的結。
“紅色的那邊。”
恍若隔世地再次看向心愛的女人,他微笑著應了聲。
紅色辣椒跟橘色火影......雖然對鳴人有千萬個抱歉,但他還是在九尾之夜選擇了和前者生死與共。
兩個人又經過了撈金魚的攤位。
封印內祭的遊戲攤位多和封印或多或少有所牽連,想要拿到最穩固的紙魚網,水門又是費了番功夫,才在老闆驚異的眼光中破解了紙網上的封印術式,然後不疾不徐地出手,不負期待地趕在網破掉之前將金魚放進玖辛奈的木碗裡。
玖辛奈的碗裡已經有了她耗費十個紙網才抓到的兩尾金魚,而他手裡還有最後一個紙撈網,水門活動了一下因為緊繃而有一點點酸麻感的手臂,問道:"最後一條了,一定能成功,你還想要哪隻?"
雖然,他在她還沒說出口前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那隻,橙色尾巴帶點金色的。"玖辛奈猶豫半晌,最後很快地瞄了眼金魚池,悶聲說道。
在男子輕哂,撈金魚也是有訣竅的,與其說是用紙網撈,不如說是鎖定靠近水面的金魚,把魚逼到邊角,然後才小心地出手,避免水流衝破紙面。
在兩人屏息下,橙色金魚終於進到四十五度角切入水面的網中,水門小心翼翼地把紙網垂直慢慢往上提,這樣子紙網邊緣需高於水面,魚就無法游走,再以平行方式快速將紙網拉至碗旁,用網子邊框挑起金魚到一旁待命的木碗裡面。
哪怕是對學習能力很強的水門來說,這功夫快一分水流的阻力就會弄破紙網,慢一分金魚便會逃之夭夭,可不是什麼探囊取物、易如反掌的簡易雜技,所以看到橙色金魚落入木碗的那一刻,水門還是鬆了一口氣。
既然身在封印術聞名的渦潮村,他們當然不會就這麼提著一袋袋灌滿氧氣的金魚在路上走,水門在老闆附贈的封印卷軸上又加固了幾個術式,最後頗是滿意地交給了玖辛奈,要她收好。
"真是的……你只是想要耍帥吧……"看著水門射擊軟木栓又是百發百中,玖辛奈無奈地咕噥道。
燦然華彩下,擦過身旁的路上行人不斷竊竊私語,時不時就有女孩子回頭看向在內祭中大出風頭的金髮男子,被行以注目禮的目標固然視而不見,但玖辛奈還是很心中隱隱感到不快……哪怕這可能不是真實的世界,漩渦族人還是和她擁有相似的審美觀。
好吧,她承認眼前的水門有著讓人見過就忘不掉的臉。而且當年歲積累上來了,你誇他長得好看都覺得用詞太單薄,還有氣質糅在裡面。
這個水門一開始藏得很深,接觸多了,玖辛奈能很明顯感受到他的氣場,跟乖乖在木葉當上忍的他不一樣,這個水門多的是在各種街頭場所摸爬滾打長大而留下的老練和沉在骨血裡張揚。
能感覺得出,這個水門的見識學識更為淵博,他用了很多年把自己的氣質蓋在了一層層書本卷軸下,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底下還是那個鮮活、偶爾少根筋而有著無可救藥命名品味的男人。
儘管見玖辛奈仍是多少有點審視的怔忡,但水門還是維持著喜上眉梢的神色,一字一句的話音都能聽出來語調的輕快。
那種熟悉而安撫人心的感覺回來了,讓她總不自覺地放鬆了些。而水門又興沖沖地拉著她去射飛鏢、玩封印、釣水球、打彈珠,一路上隨心所欲地吃喝玩樂,珍惜這平凡卻得來不易的短暫幸福。
最終,到神社兌換好繪馬的時刻,夜已深沉,水門轉過身子,一雙天空藍的燦爛星眸直視眼前的紅髮女孩。他的笑容斂了一些,被一種認真的神色取代。
整個渦潮村燈火通明,街上車水馬龍燈光影影綽綽。
即便金烏已墜,玖辛奈那頭燦爛若陽的紅髮,也彷彿終年燒騰不熄的烈焰,一如她熱情親厚的性情,一旦掠入眼底,就足以溫暖人心。
"我知道,妳始終覺得這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水門柔和了目光,悠悠地開口。
玖辛奈至始至終的神情,都和很久很久以前,水門在妙木山中做夢時、夢中的兒子如初一徹。
那時候,那個鳴人的藍眸一直帶著幾分迷茫,無法徹底接受不真實的幸福。
因此,水門在見到玖辛奈的一開始,就讀懂了紅髮少女的思緒。
"這是一個悖論。"金髮男子門看著玖辛奈一臉"你怎麼說中了"的震驚神色,悵然心裡覺得覺得有些好笑,但面色仍很是沉穩,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假使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那麽我現在用任何方法都無法證明我是真正的水門……只有你回到正確的時空中,才能夠知道。"
"當你回去解開這個髮夾上的封印後,就會知道我是真實的,這是個真實的世界,不是神燈或是仙女棒造成的幻術。"水門的手一抬,紅髮少女只覺得一陣溫暖的風拂過髮際,隨即感覺到左上額一涼,一個平平無奇的髮夾就出現在她的瀏海邊。
這個髮夾是水門方才在祭典上買的,他修改了幾個術式,把祭典的食物和戰利品全部放進去了,同時留了個心眼,這裡頭自然包括飛雷神,這樣回到未來後他也許能馬上找到時永洋。
"同樣,在木葉的漩渦神社上,死神面具牆頂端有三個漩渦標誌,假使你在朝最大的那個標誌施展四象封印,也可以找到我給妳的一封信。疊星牌大賽我輸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寫在裡面了。"水門徐徐地道,事到如今,很多很多事情都自成因果,環環相扣,解釋的通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玖辛奈不安地抗議……
紅髮少女儘管舉手投足都大喇喇的,但一點都不笨,她敏銳地意識到眼前的水門正在謀劃某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不是什麼快樂的事,並且和他的過去與她的未來密切相關……
這不在她對神燈所許的願望之中。
如果這是按照她的心意構築的虛幻世界,這個水門是不可能跟她講這種話的。
水門笑了起來。
星空為幕、天邊忽然連續放起煙花來,噼裡啪啦、五顏六色地綻放了滿空。
煙花的火焰燃起萬丈之高,彷彿要焚燒天際,把金髮男子襯得更是英俊深情。
他說:"我以前……對你來說是以後,做了很自私、對你來說可能無法接受事情。"
例如不經過商量就自顧自的施展屍鬼封盡,讓兒子變成孤兒什麼的。
"…………"
“因為當下事態緊急,那時的我……實在別無他法了,才會對你做那些過分的事。”
“請妳再稍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地會與妳面對面,站在同一高度互訴真相的。"
對不起。
有人說過,波風水門是個英雄。
像他這種英雄,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木葉,再來是家人朋友,最不重要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