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杨过上下都看了,道:“全真教于你只是暂歇之所。你缘分不在此处。”
此言一出,杨过愣住,而郭靖也没忍住从暗处走出,略有些急切道:“尹师兄此言何意?”
纪迁千被吓了一跳,差点把尹志平手边的竹筒打翻:“我次……”
那句粗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就看见丘处机也走出了暗处,于是他脑子一转这句脏话脱口就成了:“我次次拜的无量天尊啊!老郭,你吓死我!”
丘处机哼了声,正想斥责两句,却见纪迁千仍旧面色苍白,想来是昨日御敌后真气乱窜还未恢复,便难得收了教训人的心思,看向尹志平沉声道:“志平,你的意思,是杨过不适合练我全真教武功么?”
尹志平起身行了礼,闻言摇摇头,道:“弟子只是认为,杨师侄不适合在重阳宫长居。他自幼与穆姑娘颠沛流离,历经磨难,故虽性情坚毅,却因此不会甘于修道养心。重阳宫能收留杨师侄一时,但杨师侄若想更进一步,”他看了看杨过,“借佛家一语,是另有机缘。”
郭靖听不懂这话中弯弯绕绕,早就听得一愣一愣发起呆来。丘处机捋了捋长须,沉吟不语。
他本来与郭靖说好,想要叫杨过拜赵志敬为师,但方才听尹志平与纪迁千同杨过闲扯那么多,竟真叫他略有几分犹豫。
他当然知道赵志敬平素性情急躁、心地狭隘,但十五年前杨康之事总总叫他懊悔莫及。他选赵志敬便是算到了这个弟子待杨过必会严厉,可眼下看来——尹志平与纪迁千所言有理。
这孩子若本性更像穆念慈,且过去十四年生活坚苦……那待他太严厉正确吗?
是否会物极必反?
丘处机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看了看面前一脸认真的尹志平,又看看尹志平身边坐着的纪迁千,问:“志平,你是怎么想的?”
尹志平犹豫了下,丘处机了然,道:“不必顾虑。你是我全真教代掌教,应当有自己的想法。”
闻言尹志平又行了礼,道:“弟子认为,杨师侄不必在重阳宫拜师。他是杨师兄和穆姑娘的孩子,既有同门之谊,我登自会全力教导。待他真的遇到合适良师,再行拜师之礼不迟。”
郭靖愣道:“可这不合礼——”
“呔!”纪迁千忍不住,轻声喝道,“下次你不准来终南山,让黄蓉来。跟你说话就这个费劲,十几年了都这样。师伯,我觉得太和说得对。”
杨过却皱着眉头疑惑地抬头瞧他,问:“我不能拜你为师吗?昨天我看你好厉害,我也想使剑。”
“不行,”纪迁千想都没想就回绝了,“我的剑术不好,而且那是杀人的功夫不是救人的功夫。你尹师叔不许我把这功夫教给别人,那是害人。”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赶忙补充:“主要是我这剑术不是全真派的武功,教我之人我连他皮毛也没学到,教给你怕要出错,反倒害你了。”
杨过只当他还是有所顾忌,心里免不了失望,却也没有一开始来终南山时那般难过,便道:“我听师祖师叔……还有郭伯伯的!”
郭靖自然是心中不理解,但看丘处机也没有否认,便不再说什么。
尹志平复行礼道:“那弟子安排杨师侄入住弟子居。”丘处机颔首,纪迁千乐得又笑起来,揽住杨过的肩道:“好孩儿,我带你去收拾屋子。”
尹志平轻咳两声,他抬头看去,叆叇后的眼睛写满疑问。尹志平只好出声:“你昨夜说了什么,你忘了?”
纪迁千一脸茫然,然后忽地面色一僵,竟原地跳了起来。不过眨眼间,他就飞奔离开,丢下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杨过看着纪迁千迅速变小的背影,一脸迷惑,却听到了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尹志平在无奈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