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那群捕快已经进了院子里,将徐虞三人围住。
于佼最后踏进庭院,面露为难道:“江夫人,有些事需要您的回答,跟我们走一趟吧。”
防风挡在徐虞面前,道:“于佼大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我家娘子是绝对不可能害人的。”
“我知道,防风姑娘。我也相信娘子是清白,但现下不是有些误会需要解释清楚嘛……”他看向徐虞,“娘子,我就不让人来了,您自己跟我们走吧。”
徐虞颔首,轻轻拍着防风的手,“那些草药帮我收好,等我回来。”
话落,她只身从捕快的包围里抬步远去,于佼走在她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于大人。”她略微歪着头看向于佼,“能给我说一说是什么状况嘛?”
“当然。”于佼两个碎步赶到徐虞身边,“是这样的。昨夜……大概是子时的时候了,沈大人忽然派人来报案,说他家公子被奸人所害,把尸体跟沈夫人都送了过来,要刑部彻查,以慰沈公子在天之灵。”
徐虞问道:“沈夫人?哪位沈夫人?”
两人走出了庭院,于佼压低声音道:“就是沈公子的正妻,孙毓心。”
徐虞倏然想起上次的马球会,跟在沈晗身边那个端庄却卑微的妇人。
“沈家,怎么把她送了过来?”
“沈公子是被人下药毒死的,而毒药是孙毓心递的。”
“是什么毒药?”
“仵作暂时还未验出。”于佼小心翼翼地敲了徐虞一眼,“但根据孙氏交代,这毒药是那她跟一个叫安康堂的药馆买的。这个药馆善治女子私症,在民间有些声誉,我们顺藤摸瓜,便查了出来背后的人……”
徐虞脚步一顿,“在民间有些声誉?”
于佼点头,“是的,娘子。这是那孙氏亲口说的。”
徐虞蹙眉思索。药堂明明是治广疮等烟花病,就算是口口相传,也该是在烟花场所与女子之间,怎么会有声誉到孙氏一个高门妇人也知道,她又怎么会需要安康堂的药呢?
见她迟迟不动,于佼道:“娘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徐虞恢复脚步,摇头道:“我无碍。于大人,那安康堂的人,你可都有控制住?”
“全抓住了。那药堂里的人,除了娘子,余下的都是烟花女子,没有反抗能力,眼下都在牢里。”
两人到了马车前,于佼正欲抬手请其上车,不远处高马上一面怒容喝道:“面对要犯,于大人如此包庇,是何居心?”
两人循着怒声望去。沈寒松从马上下来,步步逼近两人。
“马车?”他瞟了马车一眼,又抬头看着眼前江府的门匾,“于大人,你这般煞费苦心,这江大人可领你的情?”
“沈大人,你可不要胡说!”于佼争得面红耳赤,“这江府离刑部大牢甚远,江夫人腿上有伤,我这才安排了马车……”
“江夫人?”沈寒松嘴角冷嘲,“于大人,你觉得江家会要一个杀人犯做主母吗?你觉得,江家领你这份情?”
这句话瞬间将于佼满腔的话噎在喉间。
他的目光反而悄悄往徐虞身上望去。
在查到徐虞便是那安康堂背后之人,于佼第一时间便派人去通知江玦了。但时至眼下,不见江玦影踪……
徐虞微微笑道:“于大人,我毕竟还是一介疑犯,不好优待,还是走回去吧。”
她主动给自己解围,于佼感激地报以一笑,侧开身子,“娘子,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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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徐虞第四次到刑部大牢了。
前几次她都是在刑牢外观望,但是这次,她成了牢中人。
脚上的镣铐意外地沉重磨脚,走动片刻,脚腕上便浮现了几道红痕。好在于佼没有刻意为难她,早早将她单独安排在一间牢房候审。
刑部大牢背南少光,牢房狭小,流风不畅,阴湿四起,若是在这里待上数日,恐生伤寒,身上旧病旧伤也将复发,
徐虞也没能逃过流风阴湿的袭击,身上衣衫变得厚重,附着在肢体上,脊背与手腕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徐虞活动着手腕,试图掩去那道若隐若现的疼痛,拢紧衣裳,尽量保持身上温暖。
牢房外,昏暗狭长的廊道里,一群脚步声响彻。
不多时,一群人站在了牢房内,锁链碰撞的声音里,牢门也随即开启。
狱卒在门外候着,并未进门来。
“徐娘子,请吧。”
徐虞起身走去,狱卒走在前边,手里端着火把,照亮前方昏暗难行的通道。
焰火在风的吹动下摇晃,在转角进入另一条廊道甫歇,但紧随其后的刑架也暴露在徐虞面前。
刑架的桌案前,有面色复杂的于佼,亦有怒意未减的沈寒松。
镣铐磨得脚腕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徐虞正好到刑架前。
于佼挥了挥手,身后的狱卒便将徐虞绑到了刑架之上。
沈寒松怒目圆睁,盯着徐虞紧紧不放,忍不住示意身后的狱卒,“给她上拶刑。”
徐虞迎上沈寒松,毫无畏惧地冷笑道:“未问先罚,是刑部的规矩?你,是刑部的人?”
她又状似迷茫地望向于佼,“于大人,今日不是你审我吗?”
“贱人!这里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沈寒松几个箭步赶到刑架前,大手在空中一扬,于佼吓得面如土色,与在场的狱卒忙抢步上前制止。
“沈大人,莫要冲动!你的心情我理解,还请沈大人相信下官,我一定能给大人一个交代。”
他扭头给狱卒暗示,一齐将沈寒松给拉了下来,而后向徐虞道:“徐娘子,自然是我审你。接下来,我每问一个问题,你都必须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