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晚“嗯”了声,反正迟早是要被认出来的,顿了顿,“你认识我哥?”
“认识,以前的熟客来的。”裴哥道,“我看你跟他长挺像。”
“啊。”程舒晚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哥倒是自来熟,和和气气地笑道:“程老师跟关时……就我们老板,以前挺熟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找他帮忙就行,他肯定乐意。”
程舒晚觉得挺有意思的,连这个店员都跟关时一样,好像身上有个程序,一看见她就开始复述“有事找关时”。
她长得看起来很容易出事的样子吗?
乐了一瞬间后程舒晚就觉得这话听得着实有些烦,没应答裴哥的话,转开视线看门外风景,结果好巧不巧,关时正站在网咖大门口,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
——阴魂不散。
啧。
但是鬼使神差,她没有把视线移开。
关时靠在玻璃门边上在电话里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营业样的微笑,手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一支香烟,袅袅微蓝烟雾飘出门去,散在空气中。
程舒晚突然想起来半年前看见关时的第一眼。
那天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人来人往的寂静中,一身黑衣的陌生青年站在窗边,嘴里叼着烟,烧过的烟灰已经凝成长长的一串,他却一动不动如同雕塑,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出神。
而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就在几米之外看着他。
那时候她想,他们会不会是同类。
突然,关时挂断电话将香烟摁熄,抬起头冷不丁撞上程舒晚的视线,愣了愣,随后爽朗地笑了一下,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不是。
绝对不是同类。
程舒晚再次移开目光,但关时已经走了过来。
“抱歉,等会可能得麻烦你配合一下。”他说道,“不会耽误太久。”
程舒晚垂下目光看着女孩,“没事,不耽误。”
“你……”关时似乎想说什么,停顿一会儿,“你下机了吗?”
“没。”
“我们先帮你下了吧,等事情解决再给你开。”关时笑了笑,“是我们失职,今天给你免单。”
“啊。”这也太客气了,“免单啊。”
“必要的。”关时看向女孩,“嘿。”
女孩刚刚哭过,红着眼看他。
“我在店里看见过你几次。”关时蹲下来平视她道,“我不想评论这件事谁对谁错,作为老板我只能说以后我的店也不会拒绝你,想来随时能来,但是我希望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女孩抿着嘴,发了声“嗯”。
“好。”做完警告,关时又露出笑来,“别怕啊,等会做调解,我们会帮你。”
民警很快就到了,小贾和关时作为报案人自然要配合着了解情况,程舒晚把女孩带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稳住了情绪,接受了民警的询问和调解。
中年男人也冷静了不少,从头到尾“是是是”“您说的是”地应和民警,垮着脸诉苦夫妻俩整天没日没夜挣钱,都投资在女儿身上了,花了很多钱,女儿却多么叛逆云云。
民警看着一言不发,还拿着冰袋敷脸的女孩,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啊,你看小姑娘被你打成什么样?”
“是是是。”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我那是真的太生气了,没忍住,你看,撒谎翘补习班跑来网吧,那课一节要一百多呢,败家玩意,我跟她妈……”
“我早就说过我自己能学。”女孩突然冷不丁道,“说了七八遍我不用补课,你们一边说好一边先斩后奏然后变脸说钱不能退逼着我去上,现在又说我败家。”
“你说什么!”中年男人腾地站起身,“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妈多辛苦!都是为了谁!”
关时听这话都有点儿皱眉,他正要开口,程舒晚却先他一步开口:“如果是为了女儿,为什么不听你女儿的意见?”
中年男人哑口片刻,皱眉看了过来。
程舒晚虽然刚刚差点儿被扇,但依然没有丝毫惧色,掀起眼皮直直盯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怒呛:“她能有什么好意见!只会玩物丧志!”
“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程舒晚说道,“投资索要回报的话不如去买股票,你女儿在是你女儿之前,她首先是个人,需要被尊重。”
女孩抬头看向程舒晚,眼神动容。
“你什么意思?”中年男人隐隐有把矛头转向程舒晚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