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你还是别管我比较好。”
喻闻冷静地抽出菜刀,给他展示自己亲手打磨的刀刃,“不然这把刀见了血,可就收不回了。”
“喻闻哥武艺天下无双,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温庭兰看见刀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他上前一步,捏着刀刃横架在自己脖子上,脸上笑意大盛,“快动手吧。”
喻闻:“……”
子不孝,父之过。
喻闻深叹一口气,收回菜刀:“我下不了手。”
“哦?喻闻哥果然对我是心慈手软……”
温庭兰的笑容愈发放肆,他睁大眼睛凑近喻闻,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娇纵。
“所以这台机器有什么秘密,值得你隐瞒这么久?”喻闻忍不住问道。
“秘密?”
温庭兰掩袖笑起来,“秘密是,我想见你。”
“喻闻哥你不知道,我想见你想得快要疯掉了。
于是我花了三年时间,无数个日日夜夜,拼命带队研制这台机器,才得以像这样和你在梦里相见。”
他珍重地摸了摸这台机器,
“你肯定想不到吧,这一整幢楼都属于我。我临时借用了我们科研团队的宿舍,和你上演了这一出好戏。”
“这就是秘密,怎么样,你满意吗?”
“有趣,有趣。”喻闻几乎要为他鼓掌。
但就在此时,手中菜刀陡然滑落在地上。
喻闻瞪大眼睛看向自己无力的手,又对上温庭兰盈盈的笑眼。
他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唇珠上,无声无息地笑了。
“另一个秘密,这台机器会主动拉人入梦。”
他展开双手,如唱歌般吟诵。
“睡吧,温听竹,睡吧,没有人能打扰你,我们俩将在梦中……永恒地重逢。”
喻闻踉跄几步,竭力对抗大脑深处传来的困意,右手拼命挣扎按向左手的蓝宝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叩了三下。
“切,发信器吗?我没收了。”
在喻闻彻底晕厥之前,温庭兰伸手接住喻闻软绵绵倒下的身体。
凝视着彻底晕厥的喻闻,他撒娇般取下喻闻的蓝宝石袖扣,戴到自己身上。
“喻闻哥,好看吧?”他向昏迷不醒的喻闻展示袖子上的蓝宝石,似乎在期待喻闻的夸奖。
“……”
喻闻安详地闭着双眼,已然陷入沉眠。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温庭兰扁了扁嘴,长叹一口气。
他凝神低头,虔诚地望着怀中的人良久,微微倾身在喻闻额上落下浅浅一吻。
“那么,”他轻声道,“祝你做梦愉快。”
-
冰冷的囚笼漆黑潮湿,一道道冰冷的铁栏构成牢不可破的墙,笼中躺着一个昏迷的小人。
一滴水从粗糙的石壁上滴下,正中喻闻眉心。
喻闻陡然睁眼,一骨碌从地上跳了起来。
看到周围刺骨寒冷的环境,喻闻弯起眉梢,高兴地摇了摇反绑在背后的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推理文!太好了,我回到推理文了!”
脑海中闪过过往种种,他打了个哆嗦。
“刚刚梦见自己穿进了什么劳什子狗血文,完全不明所以,根本搞不清楚。”
狗血文世界真是吓人,还是杀人见血的推理文比较适合他。
他下意识握着自己的手腕一拧,想要从手铐中脱身。
然而狠狠一用力,手腕没折,两行眼泪倒是痛得先下来了。
“可恶,我的关节韧带——”喻闻咬牙,花了好半天掰开手腕,走到地牢的铁门处研究怎么开锁。
就是这锁怎么这么高,竟然高到与喻闻的眉心平齐。
喻闻忽然意识到不妙,低头看向自己小小的手——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小不点。
喻闻:……
这下有点不妙,还不如梦里的狗血文世界呢。
不过也不由得他挑挑拣拣的了。
地牢外,一个沉重的脚步声重重传来,手电筒的灯光打下的剪影映在石壁上,像一个巨大的怪兽。
彪形大汉出现在门口,手中提溜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壮汉冷笑一声,打开门锁把小孩丢了进去,然后转身离开。
喻闻满脸莫名。
这是人贩子吗?怎么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蹲下检查刚刚被丢进来的男孩子。
男孩并无大碍,只是脱力地倒在地上,一时半会没法爬起来。
喻闻扶他坐到墙边,借着微弱的灯光,抬眼看向男孩苍白的小脸。
男孩半垂双眼,和他对视。
只是一瞬间,喻闻觉得自己仿佛石化了一般,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边放大再放大。
这个男孩,有着和喻闻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却又有截然不同的悲悯神情。
他望向喻闻,无光的瞳孔里倒映出同样的面庞,轻轻地叫道:
“哥哥。”
深渊般漆黑的地牢,无人救援的绝境,如同镜子般的两个孩子在无边的黑暗中互相凝视——
这一瞬间宛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