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族长。”李云乔好声好气地说,“黄山兄弟视物不清,夜色昏沉加上他喝过酒,见到有人搂抱在一起,张口便说其中一人是裴……裴氏?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黄族长这次没有恼怒,只僵硬地说:“黄山,你说,为何指认其中一人是裴氏?”
黄山磕磕巴巴回答:“她、她穿的衣服,和裴氏……裴氏穿的、一样,蓝底黑边,绣了……白梅的缎袄。”
李云乔眉头一挑,仔细打量起这个黄山。
作为一个近视眼,在黑灯瞎火的晚上,他看到有两个人搂抱在一起,不仅清晰地辨认出两人的身份,甚至连女方衣服上绣的花、衣服的材质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怕不是近视眼,是放大眼吧?
“男的穿了什么衣服?”李云乔不给黄山思考时间,面无表情质问他。既然能看清女方的衣服,男方的必然也看得清楚咯?
黄山瞟一眼李云乔,说:“不、不知道,不记得了。”
李云乔向前一步,咄咄逼问:“那你怎么知道男人是洪麻子?你能把裴氏的衣服看得这么清楚,怎么会不知道男人穿什么呢?这可说不过去。”
“是、是黑色的。”黄山慌不择言,“好、好像是、黑的短褂。”
李云乔马上连珠炮一样发问:“是全黑还是有花纹的?材质是棉的还是麻的?对襟的还是大襟的?有滚边还是没滚边的?上身是短褂那下身呢?”
黄山嘴唇蠕动,却是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李云乔嘲讽一笑,朗声对众人说:“各位,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据?你们难道就用黄山的一面之词和连篇谎话,诬陷裴氏有罪?”
他顿了顿,微微转向黄族长,收起一点声音,冷嘲热讽:“肃清门风?我看是刮起邪气歪风才对!”
黄族长脸色铁青,但看到黄山瑟瑟缩缩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错是不可能认错的,要他堂堂一族之长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是坚决不可能的:“黄娇娇,你既是出嫁女,便不再是黄家的人,黄家的事与你再无瓜葛,裴氏的浸水之刑是族里的决定,容不得你干涉!”
李云乔气得拳头都硬了,前有睁眼说瞎话的黄山,后有固执己见的封建族长,这群姓黄的真不是好东西!
“黄族长……”
“黄族长!”
李云乔原是准备继续跟姓黄的死磕,没想到颜宗凡竟然和他一起开口了。
他看向颜宗凡,火光下的男人脸上半明半暗,给了李云乔一个肯定的眼神。
李云乔压下火气,让颜宗凡进行交涉。
黄族长的脸色自从李云乔和颜宗凡出现之后就没有好过,但面对颜宗凡的时候,他勉强还有几分客气。
“严秀才,不知还有何指教?”他手往身后一背,不耐烦已经写满全身。
颜宗凡笑一下,开口竟然也变得文绉绉:“指教不敢当,只是在想,谋害秀才亲眷,会判几年?”
黄族长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愕,又听颜宗凡继续说:“娇娇既是我娘子,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人无凭无据诬我家人清白、害我家人身死,我必一个不漏、追究到底!”
“严秀才你……”黄族长眉头皱成“川”字,似乎在考量颜宗凡这些话的可信度。
而颜宗凡腰背挺直,丝毫不惧黄老头对他的打量,他嘴角带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神情坚定,目光坚毅,完美演绎什么叫做气场两米八。
黄族长在霸总的气场下败退,犹豫片刻,用起缓兵之计:“黄某刚才思虑一番,觉得严秀才说得有理,这黄山满口胡言,欺骗族里,罪大恶极,来人,把他抓起来关进祠堂!至于裴氏……”
李云乔以为裴缙总算能被放出来了,没想到这黄老头不干不脆的,只说:“严秀才,裴氏一事疑点颇多,容我先与族里商议,再还裴氏清白,今晚……就先委屈裴氏在祠堂休息,你看如何?”
颜宗凡皮笑肉不笑,恭维一声:“族长深明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