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看出她并不如何相信:“卫徵,昌德十九进士,在任期间体恤民情、刚正不阿连着三年吏部考核皆是上等,却突然自缢身亡,外面都传言卫县令是畏罪自尽,卫娘子不想弄明白吗?”
“我自是要弄清家兄的死因,还他清白,容郎君可知其中内情?”卫泠收敛笑意平静的说道,承卫姈身份之恩,自当要还,兄妹俩的死她管定了。
容璟“不知。”
这人真是撒谎都如此敷衍。
只想从她嘴里挖话,自己却一字不露。
“令兄平日可有与谁来往过密?”
卫泠摇头。
“可有丢失什么东西?”
卫泠摇头。
在容璟的注视下不免心虚,她全然不知卫泠兄妹之前的事情“...平日我不怎么出门,也少见外人,是以并不清楚,郎君想知道,我可将兄长的长随唤来。”
卫泠借口去叫人。
“不急”容璟长臂一拦道:“卫娘子看来并不怎么关注府中之事。”
这人说话总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卫泠干笑,然对方下一句话如惊雷打下。
容璟附身凑近卫泠,紧盯她的双眼“卫娘子前几日不在府中去了哪里?”风轻云淡之音惊得卫泠浮起一层冷汗。
他不会发现东河村的是她了吧?
“这也不清楚?”容璟眼睛天生就带笑意,若是在微微牵动一点嘴角,就更......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面善好相处。
“私事,恕难相告。”卫泠找个离他远的位置坐下,端起茶杯掩饰神情。
这要是让他知道卫姈去了东河村,该如何解释?她哪里知道卫姈为什么出现在那儿,一个兄长刚去世没多久的小娘子为什么出现在东河村?
“菘蓝,你去将兄长的长随都请来,务必对这位郎君知无不言。”卫泠看见进来的菘蓝松了一口气,又道:“容郎君想知道什么问他们就是了,我身子不适先下去了。”
虽然这很失礼,但她还是暂避为妙。
容璟当然不信她这鬼话,一步一趋逼到卫泠近前,也让她看的更清楚,容璟的眼睛似潭水深不见底,寒意好像侵袭而来,竟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盯着卫泠冷然道:“卫娘子,最好珍惜可以开口的机会,别等到像令兄一样后悔莫及。”话音未落便转身离去。
这是在威胁她?她又不是被吓大的!随即又苦笑,真是一团乱麻!
抱剑侍卫随容璟走出卫府后低声询问“郎君为何直接就将此身份告诉她,万一泄露出去打草惊蛇该如何是好?”
容璟一脸平静:“‘容璟’的身份本来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泄露出去也无妨,如今看不见蛇在哪里,惊一惊才知道方向,这卫娘子说不定真的能引出蛇来。”
“你一会儿避开人,回去守着。”容璟低声吩咐道。
“大人是觉得卫娘子隐瞒了什么?”
容璟摇了摇头:“她是隐瞒了什么,但关键在于她能引来什么,你且在暗处盯紧。”
容璟眉头轻蹙思索着什么。
不对,容璟突然顿住,这女娘如何这般冷静,近乎冷漠,得知自己的亲兄长是被人杀害的居然也无一丝害怕担忧,从容镇定?
这两日卫泠将卫徵的书房卧房上上下下翻了个遍,长随盘问了个遍,也没什么特殊发现,倒是对卫徵的了解加深了几分。此人十分有才情,虽然她写不出来,但她看得出来那些诗句绝非凡品。
君子六艺不说样样精通也是十分擅长了,江南文士的才学之盛名不虚传!可惜这样的人物竟死于非命。
卫泠定是要查清此事,算是还原主的恩情。
夜里十分寂静,已是深秋再无那些虫鸣鸟叫,最是好眠时分。
只是每当深夜,卫泠便难以入睡,所有属于她开心的、痛苦的记忆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快速转动,让她头痛不已,最不爱哭的她也总是趁着黑夜脆弱一会儿。
阿翁、阿耶、这些天的人、这几年的事、非白、是墨、叔父,一遍一遍的出现在脑海中。
睡着又会深陷梦魇,醒来只记得痛苦却记不清梦见了什么,控制不住的战栗,手指不自觉的攥紧胸口的衣裳,呼吸憋闷,喘不来气,缓了半晌才平缓下来,慢慢睡去,便是深秋她仍不叫被子拉至脖颈,觉得压得慌。
月朗星稀,无有一片云彩遮月。被月光洒满的庭院让原本有些萧瑟的庭院‘流光溢彩’。
只是院中闪过一个黑影,破坏了这园中格局,遮住了些月光。
一个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四下环顾无有异样,便借着月色用匕首撬开卫泠的房门。
殊不知鬼鬼祟祟的样子早已落入另一人眼中,是前日那个抱剑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