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少贪玩,损坏了一块阿母万分珍爱的玉镯。心下忐忑不安,却不曾想阿母温柔的拉过她的手,将一支金钗比在发上。
“在阿母心里,我家丫头金尊玉贵,这俗玉可比不得。若要相配,也得是这支钗头凤。”她取出一支金雕玉琢的发钗来,上面镌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那日,阿母温柔的给她挽了髻,簪上了那支凤钗。
此后,她便再未见过如此华美的凤钗了。
裴淮川手中那支,很明显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这人却也信了摊主的忽悠,将这支仿造的钗头雀买了下来,递到了公主眼前:“公主殿下……”他开了口,却又觉得这支钗在诸多新奇首饰中看着华美不凡。但拿到眼前这位娘子面前,陡然失了色,送不出手。
珠帘在侧,喃喃道:“娘子何等身份,这种东西怎会相配。”
宫婢语气温和,却十分尖锐。那伸出的手缩了缩,将手中金钗拿了回来,攥在手心。
青年看着公主神色,想着她会伸手接下。
可她却怔了怔,摇着团扇走了。
这些东西,实不相配。
……
次日一早,江如一便遣了府中书信送上皇城。言罢巡防营于裕城金氏案子有纰漏,去裕城一观。这金氏案子交到诏狱廷尉府中,若泥牛入海,再无半点水花。
王家娘子金玉始终不肯相信金氏族人竟然会贪赃枉法,私自锻造伪劣兵器。而入府刺杀金氏的那些人也从裕城消失地无影无踪,这桩案子最初成了二公主府同诏狱廷尉府上示好的信号,却始终未曾退后一步,放弃查案。
是以,二公主携朱雀卫前往裕城的折子批得很快。朱砂于朱雀卫府衙前备了马,江如一换了劲装,随同出行。
临走前,裴淮川站内庭相送。身上依旧是那一套黑沉沉的束腰劲装,面无表情时,身上似罩了一层黑漆漆的云。
江如一跳下马车,冲到他的面前站定。四周的侍卫看了过去,不明所以。这马上便要出发了,公主殿下怎么还亲自下马车交待事情。
“裴淮川,一同去裕城么?”
哦,原来是要带朱雀卫主使大人上裕城。
啊?众人强拧着八卦的脑袋,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公主?亲自?请朱雀卫主使大人?
二公主从前我行我素,向来只发号施令,手下执行,还从未像如今这般。
江如一看见那黑沉沉的冰雪消融,那张面上露出一个轻巧的笑意来,点了点头。心想,这人定然是因昨日未曾接他送来的发簪,伤心了。再加上今日远行,又不曾一同,怕是心下不安。
这下一试,果真如此。
朱砂忠心耿耿,向来直言:“公主殿下,朱雀卫衙门需要人主事。”
当初留下主使大人,便是因主使大人武艺高强,文采斐然。这么大一个衙门离了这支朱笔,那不得废了?
可如今,公主殿下怎么改了主意。
裴淮川闻言顿了顿脚步,道:“公主殿下,微臣还是留在衙门办事吧!”
这话说得三分无奈,四份委屈,江如一蹙眉。朱砂却点了点头道:“裴大人果然善解人意。”
江如一:“罢了,朱砂你留在府中处理杂事。公文你能批则批,打不定主意的留在案桌上,待裴大人回府再办。”
朱砂面色龟裂,随后不情不愿的应了。
这,主人向来知道我等暗卫不曾习得才学书经,今日竟然做出此等有悖常理的事情?难不成主使向公主告了状?或是对我等心生不满。
这想的朱砂心头凄凄,却当着众人面不好开口。只好打定主意,下次再问。
轻装出行,朱雀卫撤了马车。一人一匹骏马疾驰而过,扬起阵阵飞尘。一路向东北方向行去,那里便是裕城所在。
一路风平浪静,丛木之中只有走兽飞禽掠过。
一日后,青鸟往溪水中取了水回来,江如一灌了一大口。马儿摇着尾巴吃着野草,林中只有猎猎风声。
太静了。
江如一掸了掸布上草灰,翻身上马:“还有多久不的路程?”
青鸟指着远山,道:“穿过这座山岭,便能看见裕城。”
那也快了,众人翻身上马快速赶路。
翻山过岭时,却有拌马绳横空出现。打头的朱雀卫十不存一,统统下马。地上扎着滚刀片,顷刻间便见了血。
江如一勒紧缰绳,调转马头。马儿横冲的力太急,怎么也止不住步子。裴淮川脚踏马背,翻身而过,一伸手勒住了缰绳,止住了横冲的气势。
而密林中却传来细密的风声,或者说,是蛰伏此地的杀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