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的小徒弟兴奋地打量着周思仪,“师傅,可要喊司寝司的女官来记上一笔吗,这么多年了,司寝司的人总算不能吃空饷了。”
周思仪知道自己男宠之名是洗不清了,只当没听见,沉默地往嘴里塞着糖糕。
她越吃便越想越生气,董贤位列大司马,邓通好歹也有铸币权,她当着最酸腐的六品御史,圣人还打一场马球就输了她一个月的月俸,她怎么连干男宠这样有前途的行当都干得如此窝囊?
“想什么呢?”李羡意挥了挥手将殿中的内侍遣散,又看了看已然将自己的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周思仪,“文致,等了很久吗,没去找李序宝玩吗?”
“哦,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封侯拜相,什么时候能月禄两万石。”
“周文致,你知不知道,高祖皇帝杀白马而与诸开国公卿作盟誓,非李不王,非功不侯(1)。”
周思仪将嘴里的糕点咽下,“臣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这辈子也不能随圣人去沙场征敌寇,觅封侯了。”
李羡意亲上周思仪嘴角的残渣轻轻舔舐掉,他很想告诉周思仪,不是的,你是大梁最后一个异姓王,能与你一同分享权力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周思仪从算袋中取出她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圣人,今日是十五月圆之夜。”
李羡意挑了挑眉,“怎么了,你来侍寝吗?”
“圣人上次下旨,每逢十五,御史台就选一个倒霉蛋,到浴堂殿犯颜直谏,”周思仪深吸一口气,“臣就是这个月的倒霉蛋。”
李羡意将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副虚心受教的好模样,“周卿尽管直言。”
圣贤书中的大道理她学了小半辈子,也深信不疑了小半辈子,周思仪也只挑捡些套话说与李羡意听。
“圣人要宫宇去饰,台殿去崇,拒远方之奇异,毁华清之广殿,常念居之者逸,为之者劳(2)。”
李羡意紧盯着一脸认真的周思仪道,“可是朕想修一幢这世上最恢宏伟丽的宫殿给我的臣子,想将天下最离奇有趣的珍宝都奉给我的心爱之人,这可怎么办,我只能做一个昏君了!”
“李羡意,”周思仪推了和她一同坐在贵妃榻上的李羡意一把,“你装作听一下,博一个君王纳谏的好名声不就得了……又没真让你活得跟讨饭的一样!”
李羡意拉住周思仪的手道,“周文致你知不知道,要是从前有人告诉我,你会喜欢上一个迂腐得不得了的书生,他在和你躺倒在一张床的时候还要给你讲居安思危,讲克勤克俭,我做梦都会吓醒。”
“能在梦中都警醒圣人,是臣的幸事。”周思仪满不在乎地开口。
“可是如今再来一次,我好想说,圣贤书了无生趣,朝中事平淡乏味,但有周卿在,我和所有的寻常帝王一般,渴求长生不死,只望岁月亘古。”
周思仪眨吧眨吧眼睛,她知道李羡意身边环绕着许多臣子,有如方听寒一般陪他守关数年,听尽胡笳马啸的擒虎军旧部,有如裴与求一般为他定策作谋,一手提拔上来的寒门新贵。
若说对于其他臣子,李羡意看他们的眼神是“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的豪迈万丈,为什么看她要如此满眼情愫,让她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李羡意将愣神的周思仪拦腰抱起,轻放在壶门榻上。
青绿色的官袍覆盖在她的曲线上宛若层峦叠嶂,她的身子极为柔软,他轻轻一折,山峦就为之倾倒。
如石头般鼓囊的物什就这么抵在山峦之上,李羡意长叹一声,抽开了周思仪腰间的革带。
——如今他的火候已经够了,他马上就能变成彻头彻尾地大断袖、大龙阳、大变态了。
周思仪被他扒衣裳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两腿猛蹬欲将他踢走,却反而被他攥住了雪白的袜子,放在小腹上摩挲。
“不行!”周思仪大吼一声,就抱着腿哭了起来,“我不愿意。”
“怎么了,”李羡意没想明白刚刚还和他甜甜蜜蜜的周思仪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哭包,“你放心,现在太医院治疗脱肛的医术已经非常成熟了……”
周思仪抬起哭花了的小脸眼泪汪汪地看着李羡意,“圣人,你想和我搞断袖,是因为我长得像我阿姐吗?”
李羡意听到“阿姐”两个字,瞬间头皮发麻,肉眼可见的疲软了下去,“周文致,这种时候谈论亲戚,你是想给我绝育吗?”